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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策军碑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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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待续~~~

“驾――驾――”

神都,长安街的驰道上,两匹黑色骏马在主人的鞭笞下撒开四蹄,由远及近闯入了人们的视线。长安的百姓早已习惯了这种风驰电掣的场面,是以,均快速的让到了路的两边,目视着那两匹吗绝尘而去。偶尔有些人匆匆一瞥,看清了马背上的一个男子,华衣剑眉,气质不凡,与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均急速朝皇城方向疾驰而去。待那两人的背影慢慢看不清晰,路人们的窃窃私语便开始弥散了开来。

“咦,那不是秦王殿下吗?”

“是啊!秦王殿下前几个月好像奉命出宫,寻找失踪的六公主啊!怎么这会儿,一个人回来了?”

“该不会是六公主出了什么事吧!”

“嗨!六公主就是出再大的事,能有现在皇城里发生的事大么?我看哪,秦王这么急匆匆赶回来,准是为了皇宫里的事。你们没听说么?突厥国又要与我们打仗啦!我侄子前几日便被招募到军中,还免了我妹夫一家全年的税呢!”

“哦?那不是又得天下大乱了吗?”

“可不是嘛!我看不止两国要乱,连皇宫里头都快要乱成一团了。听说齐王接手了秦王的兵权,请缨抵御突厥了。”

“咦,齐王毛遂自荐,这不是好事么?”

“好什么呀?齐王一得到兵权,就将秦王府的将领都调了过去,秦王府成了空架子,回宫之后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

百姓们还在议论纷纷,然而马背上的两人早已驰近了皇城,二人马不停蹄,直奔一个方向驰去。远远的,一座府邸欺近眼前,那正是秦王府。李世民在开国之初,由于战功显赫,被圣上封为秦王,后又赐封为天策上将,军中元帅。是以这座秦王府在外人口中也被称作天策府,万人景仰。

门口值守的小厮一间熟悉的人影打马而来,惊喜之余立刻大开府门,同时命人向内通报。秦王回来的消息迅速地传遍了整个王府,直达内院,一个小丫鬟兴冲冲地冲进了后花园,也不管是否有人在场,大声地对主子回禀道:“长孙娘娘,王爷回来啦!”

只见一位身着淡蓝色宫衫,发鬓高束,身披象牙白轻纱的女子盈盈立于百花之中。她玉颈酥胸,不着半点金银饰物,唇瓣红润饱满,唇角微翘,鼻梁挺直,眼神极为清亮睿智,面容也是端庄秀美,隐隐中透出不容转寰的威严和英气。这位身在秦王府后花园的丽人便是李世民的妻子,也是当朝长孙大人的亲妹妹,闺名空翎,府中人都唤其“长孙娘娘”。

长孙空翎听到丫鬟的这声通报,眉头微蹙,转身轻喝道:“不知规矩!王爷回来便回来,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么?没见到有客人在场?”

丫鬟平儿顺着她的的视线看过去,这才看见的确是有一个客人在,这个人就是户部侍郎梁大人。不禁赧颜地低下头去,吐了吐舌头,俏皮道:“奴婢心中欢喜得很,王爷一回来,咱们就不用受某些人的气了,难道娘娘心中不高兴么?”

听到这小丫鬟说“受某些人的气”的时候,梁侍郎的脸一下子红了,之前听说秦王回来的消息又被吓得脸色发白,现在是阵红阵白,真是好笑至极。平儿极力忍住笑,看得长孙空翎都不由地微微笑了起来,随即又正色道:“就数你这贫嘴丫头知道?那王爷,现在府中么?”

平儿道:“守门的李义是看见王爷和舜公子骑马回来,才通报的。现在王爷肯定已经到了府中了。”

“嗯。”长孙空翎转头看向梁侍郎,轻轻皱眉,担忧道:“梁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你的女儿嫁给了齐王作王妃,所以你要退还王爷的赠礼,这本来也没什么。可是现在王爷回来了,而且你也知道王爷的脾气,若是让他知道你来退礼这回事,一气之下定然会一剑将你斩了!梁大人岂不是……”

原来这个户部侍郎本是倾向秦王府的人,只是由于现在宫中传言秦王已经失势,李世民又不在府中主持大局,这种流言也就慢慢成为空穴来风了。于是这梁大人就将女儿嫁给了齐王作妾,实属易主求荣的事,本就不甚光彩。如今秦王回府,若是见着,还当真不会饶了他。

梁侍郎一听,腿顿时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声音道:“娘娘,这,这可怎么办?小人,小人立刻就走,立刻就离开王府。”

“那怎么成?王爷一回府,定是要来找我,你这一出去,还不正是让王爷撞个正着?”

梁侍郎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心顿时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惧道:“那,那小人藏起来,小人立刻藏起来。”说完就站起身要找地方躲藏,然而长孙空翎一把拦下他,笑靥如花,掩着嘴道:“呵呵,大人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大人不必惊慌,本宫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梁侍郎追问。

长孙空翎指着脚边的事物道:“这些礼物你全都拿回,就当小女送给梁小姐的嫁妆,我自然也不会对王爷言明实情。但如果府中下人将今日之事告知王爷,那小女便对王爷说这是梁大人心中感激惶恐,不敢接受天策府的大礼,然而又禁不住小女的推却。后来你梁大人不得不收下赠礼,同时又答应回赠秦王黄金千两,铜铁万斤,这样既表明了我秦王府大仁,又表现了你梁大人的大义,岂不绝妙?”

梁侍郎一听“黄金千两,铜铁万斤”这八个字立马心中一跳,惊骇不已。然而一想到秦王即将到来,若不赶快从王府消失的话,可就真的会性命不保。况且自己只是一个侍郎,就算被秦王杀了,按现在的时局来看也不会有人为他的死追究的。是以,他连连拱手,用袖口胡乱抹擦着额头的冷汗,断断续续道:“是是是,绝妙,绝妙至极!小人这就走,这就回府准备……”说完便撒开两腿,急于赶紧离去,然而长孙空翎轻笑几声,纤指往一个方向一点,笑道:“梁大人,这边――”

梁侍郎一看,原来她指的方向是后门,他脸色顿时一白,丫鬟平儿忽又道:“王爷来啦!”

梁侍郎一听,吓得哪还管那是后门还是前门,带着几个随从,转眼就从后门溜得不见了踪影。待他们的身影一消失,首先忍不住的是平儿,只见她咯咯笑了起来,捂着肚子道:“娘娘真是好本事,三下五除二便打发了那个贪官,瞧他们夹着尾巴逃的样子,哈哈哈……唉哟,奴婢都快笑得不行啦!”

长孙空翎虽然面不改色,然而掩在丝帕下了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道:“对他那种人,光是让他走后门有什么用?不趁机让他出点血,岂不便宜了他?”

“对对,娘娘说的对!”平儿真心赞道:“不出多久,整个朝廷就会知道梁大人惧怕王爷,走了一回后门,呵呵,就看那个娶了梁小姐的齐王殿下怎么抬得起头来?这样一来,不仅保存了咱们王府的脸面,还白白给王爷得来这么多的黄金和铜铁,日后秣马铸兵……”

平儿忽然住了口,原来是长孙空翎两道目光射过来,虽然平静无波,却令人无端端心中一颤,令她再也不敢出声。长孙空翎收回冷彻的目光,轻叱道:“这种话能乱说么?下次再让我听见,小心本宫打断你的腿!”

平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道:“是,平儿不敢了。”

这时,这时空翎的神色已稍有缓和,放眼望向回廊处,果然见到两个一前一后的身影朝内堂走去。长孙空翎示意丫鬟起身,目光变得温柔,喃喃道:“他总算回来了。”

说完一主一仆,往内堂而去。

刚走近内院厅堂口,主仆二人便迎面遇见了面色不佳的王府管家李臻,长孙空翎不等他请安,便做了个噤声了手势,将他拉到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臻伯?王爷此次回来心情如何?”

臻管家叹了口气,摇头道:“娘娘,您也知道,现在朝中局势对王爷极其不利,王爷定是闻了风声这才赶回来的。没有完成圣命不说,方才在府门口又见到了梁大人的车驾,心中定然不会好受。娘娘,这会儿就只有您能替王爷分忧了。”

长孙空翎点头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臻管家拱手退出。

长孙空翎沉吟片刻,忽的一笑,大步踏进内堂,还未走近厢房,便高声道:“真是岂有此理!本宫说了多少次,凡是太子那边派来的人一律给我挡在门外,你们倒好,竟敢把人放进来了,我们秦王府是那种任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成?”

“娘娘,您误会啦!这梁大人可不是太子派来的。”是平儿的声音。

房间内的李世民正喝着茶,忽听外面传来这两人的谈话,不觉好奇,仔细听下去,只听长孙空翎又道:“哦?那他何以前来退还本宫所赠的贺礼?”平儿道:“梁大人说了,娘娘的贺礼太贵重,况且王爷对他有大恩大德,他要报恩还来不及,怎么敢要我们天策府的贺礼呢?”

“你这丫头,别人一说你便信。难道那梁大人就不会颠倒黑白,睁着眼睛说瞎话?”

“不会的不会的,娘娘放心好了。梁大人不仅要来退还贺礼,他还说了,几日之后便送黄金千两,铜铁万斤来给王爷。您说,这么好的事,还能作假么?”

“嗯,这倒还说的过去。那位梁大人此刻在哪?怎么步前来叩见王爷?”

“梁大人的女儿嫁给了齐王殿下,他现在是齐王的岳丈大人,可他现在哪还有脸面见王爷啊?这不?刚刚送还了贺礼之后,便急匆匆行地从后门走啦!说过几日,定携同大礼,亲自登门谢罪!”

“哈哈哈……”

主仆二人嫣然笑了起来,一番对话说完,也正好走到了内室门口,长孙空翎伸手一推,只见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而立,身形挺拔,正是秦王李世民。主仆二人均跪下,说道:

“臣妾见过王爷。”

“奴婢见过王爷。”

李世民早将她们二人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正是等着她们的到来,他上前扶起长孙空翎,温柔一笑,道:“你我之间还需客气什么?快起来。”

平儿也跟着站了起来,嬉笑一声,识趣道:“王爷一路奔波定是累了,奴婢这就给您打水去。”说完便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李世民拉住他的手,在桌边坐下。笑道:“刚才那些话是你故意那么大声说给我听的吧?”

长孙空翎偷偷一笑,口中却驳道:“臣妾哪敢哪?在府中胡乱高谈阔论,让王爷笑话了不是?”李世民却正色道:“你这‘高谈阔论’可比‘温言软语’更为让人喜欢!谢谢,翎儿。”

长孙空翎难得听夫君说这翻客气言语,动容道:“臣妾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王爷,王爷能够心里明白,臣妾便心满意足了,又何必言谢呢?”

李世民对她感激一笑,忽然蹙起了眉头,站起身走向窗台,背影也显得心事重重。长孙空翎默默地走上前去,轻声道:“王爷,你此行历经四个月,兄长不止一次到王府来询问,不知王爷可有见到六公主?”

李世民肩膀一震,说道:“见到了。”

长孙空翎顿感欣慰,问道:“六公主还好么?王爷怎么没将她带回来?”

李世民叹了一口气道:“见是见到了她,但在半个月前,她失踪了。”

“什么?失踪?”长孙空翎大感震惊,蹙眉低声问道:“怎么会这样?跟……太子有关么?”

李世民忽然冷彻道:“不,怀瑾失踪一事暂时不要告诉父皇。”

“是。那我哥呢?”

“长孙……长孙那边我明日会去跟他说。”李世民吐出一口气,缓缓道:“翎儿,你知道我在洛阳玉府见到了什么么?”

李世民对兄弟父亲心怀戒备,对这个结发妻子却是异常的信任,此刻长孙空翎听得他语气里的忧心忡忡,不禁问:“什么?”

李世民缓缓启口,吐出两个字:“倒,唐。”

“什么?”长孙空翎眉头一皱,不敢置信道:“你是说,倒唐军已经渗透到了洛阳?怎么会如此猖狂?”

“不是渗透,是他们本来就在洛阳,只是朝廷一直不知道,而他们只觉时机尚未成熟,也一直没有动手而已。”李世民说道。

长孙心下理解,但还是有些疑惑道:“但圣上七年前不是已经下令斩杀了隋朝所有的皇室子弟么?除了那个逃往突厥的义成公主之外,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李世民点头道,“有一个。你还记得有一个少年么?他是最后一个被处决的,但在行刑的那一天,父皇却突然下旨将他免去死罪,改为流放漠北。后来本王派人查过,在漠北的流民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当时本王以为他是死在途中了。但半个月前在玉府地下,本王发现了倒唐军的巢穴,这样一想,这个地方定然就是当年那个少年以隋末太子的身份培植倒唐势力的基地之一。”李世民怎么也不会忘了地下那座奢华威仪的隋宫,与当年的隋朝宫殿一模一样,这样的宫殿绝对不会是供一个普通倒唐领帅居住的,义成公主身在突厥,不可能潜回中原,惟一的可能就只有那个失踪的杨氏子弟了。想来那杨氏子弟定然对皇上和玉府之间的关系非常清楚,所有才会那么大胆地将基地建在玉府地下,正是料定了皇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查到那儿去。可是他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他们抓走怀瑾,目的何在?

李世民心中冷静地想着,这时长孙空翎已自沉思中回过神来,说道:“朝廷目前正欲倾尽国力与突厥交战,齐王殿下不仅遣使尉迟将军,秦将军等人打头阵,还调走了大批精英,如果这个时候国内精兵虎将全都奔赴前线,而中原倒唐势力一举进攻长安,逼近皇城岂不是长驱直入,易如反掌?”

长孙空翎一语中的,李世民点头,眉间压抑这怒火,说道:“元吉那个蠢货!自以为这个时候釜底抽薪,将我秦王府变成一个空架子,他和大哥就可以坐享其成?到时候突厥大军压境,他能应付得了么?不止如此,父皇竟不知听信了谁的谗言,竟然要放弃长安,南徙迁都,这种迁都避患的做法,岂不令天下人耻笑?”李世民这半个多月来一路上也听说了不少关于长安的传言,心中早已愤怒不已,这次回府,得知传言属实,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长孙空翎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道:“大哥早就料到国家建立后,太子和齐王不会对你善罢甘休,所有才力劝皇上派你出宫寻找开山之钥。没想到长安却出了这么多的事,令王爷你顾此失彼,臣妾不能替你分忧,真是惭愧。”

李世民恢复了平静,将妻子轻轻揽进怀中,笑道:“你无需自责,本王自有办法拿到开山之钥。”

长孙空翎又惊又喜,忽又想到了什么,说道:“六公主身上的那枚呢?不是说只有娶到六公主才能顺理成章地得到她手中的玄冰玦?”

李世民听她说到自己原先和长孙定下的计划,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幽人,心中顿时一滞,一种无以名状的感情忽然涌上了心头。然而他立刻甩开脑海中的想法,志在必得道:“现在只需救出她即可,六公主身上的玄冰玦已经被一个人拿到手,如今,正是他奉了本王之命,替本王找到完整的开山之钥。”

长孙空翎喜忧参半,说道:“王爷托付的人自然不会错了。可是圣上那边还得等时机成熟了才可去言明真相。可难为了六公主,她一个人在外,不知……”

李世民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说道:“没事的,我明日便跟父皇请求准我带兵出战,这样也有借口延迟与怀瑾的婚期。哼,大哥和四弟惧怕突厥大军,本王麾下的虎将可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至于瑾儿……”忧色再次笼罩上秦王的眉头,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她!”

秦王的目光落在窗外某一处,沉静如海,却又波光粼粼。他说要找到她,那自然是言出必行,行出必果,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那个约定。那一晚风神策坚决的目光再次闪入他脑海,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王忽然沉默了下去。

第二日,早朝散去。然而出乎人意料的是,刚刚回朝的秦王殿下竟然没有在朝堂上与太子,齐王等人针锋相对,反而极力称颂齐王主动请缨出战,并严明秦王府将帅均需严守军令,以齐王马首是瞻。在场众官员,包括太子和齐王在内,无一不诧异疑惑,就仿佛在对一场近在眼前的风暴做好了防护工作之后,却惊见这场风暴瞬间消失于无形。但这一切在李渊眼里看来却是再不过的了。试问,哪一个父亲不希望孩子之间和睦相处,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所以,这一日早朝早早地散了,秦王在与众人一一拜会之后,走出了朝堂,迎面便碰到了太子建成。太子的銮驾在不远处静候着,太子似乎是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一般。四个月后两兄弟再次相见,二人眼中都闪着不知名的光。

“太子殿下。”李世民首先抱拳鞠身,有礼道。太子建成手持折扇,嘴角带笑,长相甚至比秦王还要俊美几分。一身白底青龙纹的长袍,衬得他真有一种羽扇纶巾的英姿。

李建成说道:“二弟何时这么见外,这几个月来,长途跋涉,二弟真是辛苦了。”

李世民笑了笑,道:“大哥费心了。四弟知道我这次回来是心有而力不足,所以主动请缨,出击突厥的事,就全都倚靠大哥和四弟了,愚弟先在次谢过大哥和四弟体谅。”

李建成默默地走过他,经过他身边时,忽的冷笑一声,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大哥和元吉自然体谅你,二弟若是不嫌弃,以后多的是让你受体谅的机会。”说完,哈哈一笑,大步向銮驾走去。李世民笑着目视他离去的背影,双手背在身后,眼神不变,拳头却在缓缓握紧。

“世民。”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李世民回过心神,不用转头眼能猜到身后是谁。整了整心绪,转过身去到:“秦王府里谈吧!”

秦王府内。长孙空翎正端着两盏茶,缓步二堂走去。刚走近议事厅,里面的谈话声已经隐隐传来。长孙空翎停下了脚步,命身边丫鬟们退下,只身一人站在爱门外,细细聆听里面的声音。

长孙无忌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似乎很是焦虑。眉间也隐约有怒意显现。在场的二人都是心事重重。李民润润喉,说道:“长孙,事已至此,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

长孙无忌皱眉道:“皇上自上次的噩梦事件时度微就一直忧心忡忡,朝政之事也甚少亲自审理,倒让太子殿下有机可趁,以替皇上分忧之由独揽大权,笼络人心也就罢了。现在连兵权也被齐给夺走,而王爷你今日在朝趟之上,分明是灭自己的志气,长他人威风。难道是出去了四个月,连心都给磨灭光了吗?”

李世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既然连长孙大人都认为我消磨了雄心,那么太子和齐王那边,不是更会这样觉得吗?”

长孙看见他的笑,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想法,这样做,是可以令太子和皇上放松对王爷的戒备。但是王爷你可曾想过,皇上目前将兵权交给了齐王,这样一来,不论是人脉还是军队力量,天策府都远远不是太子宫的对手。何况开山之钥还没有拿手,难道真的要等到太子他们先发制人不成?”

李世民倒是不慌不忙,依旧平静说道:“我既然能活着回来,就是有备而来。大哥和四弟一文一武想要暗中控制朝廷,你以为我不知道?”长孙无忌细细听着他的话,煞是不解,李世民又道:“大哥拉拢我天策府的人那就让他去拉,反正府内也正好需要一次大清洗,那些表里不一的人,本王留着也是破费,倒不如大方一点,送给大哥,也免得脏了我天策府的地方。至于军队……留给四弟打头阵也好,本王所要的是活下来的精英。”

这一席话端的无情,长孙无忌心下一想,便明白了七八分。却仍疑道:“说的是不错,但蝼蚁咬人,毕竟也痛。即便太子党是一群脓包,齐王军队又是残兵败将,一旦发生了冲突,王爷你手无实权,也无法便宜行事。”

李世民接着道:“放心,自有人帮本王去收拾那群废物!”

长孙被他语气中的狠厉一惊,问道:“谁?”秦王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蘸着凉茶在桌面上写下一个字。长孙无忌一看之下大一惊,忍不住便要脱口而出,然而很快便平复了下来,低声说道:“七年来,杨姓余孽早已在朝廷的管制和打压下不足为患,在全国各地也再也不曾发现过他们的踪迹。王爷却要利用倒唐军来对付太子党,未免……难道是——”长孙不知想起了什么,说了一半却又停住,似乎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而李世民却点头道:“就是他了。朝廷近几年歼灭的只不过是倒唐军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它的老巢多年来却根本没有被动过。本王此次南下,已经证实了这一点,不然也不会这么有恃无恐地回来。”

“这样做,一旦暴露,王爷就不怕成为第二个杨文干吗?”长孙无忌对倒唐军尚寸民间的事却不再多问,反而甚至是怀疑做法的可行度。这样问实在也是合理的,秦王要利用杨氏余孽铲除太子势力,一旦落败,大理寺查将起来,必然认定秦王与杨姓勾结。这样一来李世民的下场就会与杨文干一样,即便没有叛乱之实,凭着叛乱之名,也罪当问斩。然而李世民却不以为意,摇头道:“利用杨文干与利用倒唐军不一样。杨文干是一时卤莽起兵,不成气候。而据本王查来,倒唐军的势力已经在长安,洛阳等地蛰伏了数年之久,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是因为时机尚未成熟。而现在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权势纷争势如破竹,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个绝佳时机。在朝廷中大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突厥那边,四弟又是军中元帅,你想,倒唐军会放过他们这两个头号大敌么?大哥也万万料想不到,他辛苦培植了多放势力想要对付我,却先在自保中丧失了一大批,而留下的那一小股力量,又怎么是本王的对手?”

长孙无忌心中再清楚不 历代叛乱力量的凶猛即便这个计划成功达到了他们挫败太子党的目的,但“养虎为患”——倒唐军却是无论如何不能不防。不止是他,屋外的长孙空翎也暗暗蹙起了眉,隐隐觉得有丝不妥之处。李世民见他不语,心中也猜到了几分,忽然问道:“长孙,你相信尉迟敬德,李靖和秦琼这三位将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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