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
李迁寻恢复了意识,身体一阵强烈阵痛。他支撑着站起来,四周看了看,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回想被袭的那一刻,脑子里始终只有一个黑影。此人出剑实在太快,完全没有意识就差点送了命,这是他从未遇过的敌手。看见洞口就在前面,李迁寻向外走,这时洞内深处有火光一闪而过。
“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李迁寻走过去,拐过一个弯,烛火越来越通明,到尽头时,眼前出现的事物让他惊讶不已。
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放置着一具骷髅,正坐着姿态,前面案板上还点着烛火,看似乎像一个祭坛,只是没有任何铭文和灵位,透着十足得诡异。李迁寻仔细看了看案板,上面满布灰尘,可想已是十分久远的东西,但奇怪的是上面上却有一狭长地方相当干净,似乎这里曾经放置着某样东西,而且是刚被人拿走,所以案板上留有几处崭新的手印。会是救他的人吗?还是要杀他的人?李迁寻想不明白。
这时,洞外传来兵刃之声。李迁寻出洞去看,竹林俨然已是另一番景象,先前的竹子全活了起来,细雾散去,通透的一望到底。他回到林子里,见不远处有两人正在对持,一人是青夫人,而另一个却是个少年。
“你别想往前再走一步!”
“我没时间和你废话,给我让开!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我也不会对女人手下留情。”
“你”
青夫人拿着剑冲上来,真治抽出“弑韧”对应。青夫人见状,便知他就是屠都先前在竹林中所遇之人。原本她寻思此人武功定也不差,可现在见他不过是懵懂个少年,心想给他点教训就算了。真治虽与这干人没有恩怨,但见他们要一起来杀自己的师父,哪还会顾上道义,加之他幼年遭遇颇多,对世人早就不抱有纯善之心,因此出手招招狠毒,只想着怎么至他们与死地。李迁寻见他们相斗,多是青夫人相让,反倒是这个少年死缠不休。
“大哥,这是什么剑法?”
“这套剑法只有用软剑才能发挥威力。”李迁寻回头见说话的人是尤家兄弟,一旁还站着郑晟。
郑晟原本走得比他们早,可他手上的剑快,脚下的功夫就差远了。一眨眼,万阎山就甩开了他。他最终只比尤家兄弟快了一点,而青夫人因为遇见真治在此处被耽搁下来,所以几人又碰到了一起。
“大哥,我看那小子手里拿的剑好像是‘弑韧’。”
“不错,是‘弑韧’。‘弑韧’这把剑薄如蝉翼,韧如青竹,坚如岩石,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要是昆仑仙人见了,只怕又要煞费苦心得到手。”
李迁寻听此言,想着鹤中翁的坟也是一番感慨。
“‘弑韧’薄如蝉翼,与人对峙用的就是巧力。好比柳叶伤人,这速度就要快,力道更要精准。它韧如青竹,比一般的剑在出招时就多了许多无法预估的变化,可令对手无法掌控。而它坚如岩石,就是划铁如泥,削木可断。”
“这真是把好剑呀。”
“剑是好剑,可还要看用他的人。软物碰硬物,自然不得法。所以‘弑韧’以速取胜,间隙中以比对手更快的速度伤及对方。所以江湖上有言说,用‘弑韧’的高手杀一百个人也未必会与对手的剑碰触一下。所以这一击得手,必伤及要害,不然这就只能是伤人的剑而不是杀人的剑了。”
李迁寻看着真治的招法,果然如尤申玄所说,始终曾于正面交手,只是他剑术还未成形,遇到屠都这样以力取胜的尚能对付,但遇到像青夫人这样的速胜也就束手无策了。若不是青夫人好几次手下留情,他只怕早已身手异处。
郑晟在一旁早已不耐烦,说道:“青夫人,还是我来代夫人解决他!”
李迁寻阻拦他道:“对方只是个小孩,你也是江湖前辈,怎能以大欺小?”
郑晟视李迁寻为眼中钉,呵道:“这孩子小小年纪,出手就这么狠,往后必是邪道,不如趁早除去,以免往后危祸世人。”
“且慢,他年且尚幼,武艺也还不足,郑先生这样不分事理就乱杀无辜,不怕传出去笑话吗?”
“哼!他与欧阳荀为伍,难道还会是善类不成?我杀了他,别人只会称快叫好。”
“欧阳荀是善是恶,你我都不过听信一面之词,未见其人,又怎能评断?”
“李迁寻,你这是摆明要护着他。”
“在下谁也不护,但先生若要妄开杀界,李迁寻定要阻拦。”
“哈哈哈哈。”郑晟大笑道:“李迁寻,你善恶不明,是非不分,‘御天剑’亡矣!青夫人,不必与这小子纠缠,早赶路去吧!”
此时在不远处,屠都正躲在竹林后看着一干人等,他功夫最浅,自然到的最晚。见这甘人停留在此,心想现在出面,定落地得不偿失,于是他悄悄的跟着蓝胡子一起,绕过这些人继续往林子里面跑去。
万阎山一路跑在最前面,途中自然遇见了真治。不过他不愿在他身上花工夫,于是爬上竹林,眼见着真治从他脚下跑过去后,才又跳下来,继续赶路,很快他便看见了竹林的出口。
“万大师来的真早。”
“江老板也好久不见了。”
小初拿出弯刀戒备,万阎山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问道:“欧阳荀在哪里?”
“就在那。”江富贵手指竹屋。
万阎山打量一番,笑道:“我看着欧阳荀也不算好手,与人相斗,居然躲在房里不敢出来,难道他是地里的老鼠不成?”
“你敢骂我主人?也不自己照照镜子,老鼠长什么样,见你就知道了。”小初牙尖嘴利,口不饶人。
万阎山举剑要杀小初,江富贵拦道:“大师还是不要忘了正事。”
万阎山回头一看,见身后已有人快要赶到这里,他笑道:“江老板要言出必行哦!”
“那是当然。若你能杀了欧阳荀,我江富贵一身家财全是你的。”
“好!”说罢,万阎山冲向竹屋,贺风雷也想要上前助他,却被江富贵暗地阻拦。
万阎山用剑斩断门窗,隐约见一白衣人静坐在其中,他快步渡进屋内。贺风雷在门外见半晌也没个动静,突然,房间里一股剑气如洪水涌出,万阎山整个人竟从屋顶飞了出来,落在地上,身上零零星星布满了血迹,如被虚脱了一般。
“好好厉害的剑呀。”
江富贵冷面冷心,对万阎山毫不在意,万阎山骂道:“这次真被你害死了。”贺风雷见状大惊,没料到欧阳荀有这么厉害,再看自己的老兄,则面色冷静,不言不语。
屠都赶来时见万阎山被人打成这副惨样,心中惧怕,立刻躲到草丛中,欲想见机行事。蓝胡子站在一旁,并不躲闪,但也没有上前与之较量,两人一同静默观战。
李迁寻伤口本疼痛难当,加之又与郑晟语不投机,郑晟察觉出他的异样,自是不愿放过这个机会,于是拔剑相对。此时真治已败下阵,青夫人毕竟是女人,没有杀他,自己继续向前赶。
“大哥,我们也走吧!”
尤申玄眼见李迁寻性命危在旦夕,大笑起来:“郑晟,你趁人之危,倒和你的剑一样快。如果你真的要和他一较高下,就该等他伤好之后,你这样做和杀他有什么两样?”
“我就是要杀他,你又能怎么样?”
郑晟早对尤家兄弟不满。
“这也没什么,只是我老头子年纪大了,说话没个遮拦,往后在江湖上提起来只怕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你郑先生的名声也会像盆死水,越来约臭喏!”
郑晟恨不得立刻杀了尤申玄,可见他兄弟二人一条心,气愤之余,也只有暂时忍耐,放过李迁寻,跟着青夫人去了。
见尤申玄三番四次救自己,李迁寻对他十分感激。这时真治突然用剑刺向李迁寻,李迁寻躲闪不及,真治接连再攻击,这时尤申玄空手抓住‘弑韧’,用力一扭,说道:“你小小年纪就趁人之危,难道没有人教你吗?”真治这才发觉李迁寻衣染鲜血,面如白纸。
“我管他死活!谁要来杀我师父,我就不放过他!”
李迁寻急忙解释道:“小兄弟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绝对没有要来杀欧阳先生之意,只是先前见这些江湖人在此聚集谋事,所以想来一探究竟。”他怕真治不信,又把自己在竹林中所见的事说了一遍。尤申玄听后大感惊叹,真治对此也是从未听闻。
“当时有人在竹林内将我砍伤,而且这人剑术及高,身法剑术之快让我无法顾及,哪怕我再遇他一次,定也没办法逃脱。”李迁寻看着御天剑,心有感叹。
尤申仲问道:“大哥,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欧阳荀?”
“不可能!”真治叫道:“如果是我师父,你现在就是具死尸,我师父出剑不留活口。”
李迁寻不语。
“二弟,我想去看看那个洞。”尤申玄提议道。
“今天听大哥的,大哥说想去哪就去哪吧!”
“那我来带路。”
李迁寻带着尤家兄弟向洞口走去。真治见他们走了,心里也想去看看,可一想到师父的处境,又放心不下。李迁寻看出他的烦恼,笑道:“欧阳先生武功高强,那帮乌合之众不会是他的对手。”真治见他说话中肯,觉得这个人没那么讨厌。
破了结界的竹林处处都透着生气。真治跟着李迁寻来到坟场。他惊呆了,满山遍野的荒坟,杂乱无章的埋在一起,没有碑,也没有铭文。在坟墓中,他看见了鹤中翁、江通和曹赫的名字,他们三人埋在一起。
“哎!身前享名享利又怎么样?死了也就是一副乱草白骨。”尤申玄站在鹤中翁的坟前叹言。
真治说道:“他们是见过我师父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李迁寻问道。
“这三个坟头写的名字我也认识,他们都是走出竹林和我师父比武被杀掉的人。那些没有名字的,可能就是死在竹林里的人,没有活着见过我师父,自然就不知道叫什么了。”
真治虽然见师父杀过不少人,可看着这么多人埋在这里,也不禁想每一个人的身前又都怀着怎样的目的和希望到这里来呢?
来到山洞内,尤申玄见了骷髅和案板,判断说:“的确是有人来过,手印还是新的。”
李迁寻回答:“我想这个人一定很特别,不然他不会在这样隐蔽的地方被祭祀,而且看这具骷髅面对的方向,正是外面坟场,好像是要他看着外面的人一样。小兄弟,你有没有听过你师父说这里的事?”
真治心里和他们一样惊诧。他从来不知道竹林里有这些秘密。
尤申玄仔细看着案板上留下的印记,说道:“我想被人拿走的东西应该是一把长剑。”
李迁寻点头赞同,说道:“既然剑放在这里,那么这把剑或许是属于这个人的。”
“是长生剑!”尤申玄看着案上留下的印记突然断言。
“什么?”
“大哥,既然是长生剑,那么这个人不就是”
“我想如果没错,他应该是欧阳彦正。”
“可是大哥,欧阳彦正不是疯了吗?”尤申仲说道:“这具尸首真的会是他吗?”
尤申玄摇摇头,叹道:“如果不是他,长生剑又怎么会在这里。想他当年风光无限,剑术造诣让人望尘莫及,真可畏剑之神人。可死后竟不能入土为安,如此残忍,也算是因果报应吧!”
李迁寻听言不敢怠慢,上前对骷髅行礼。
尤申玄见他迂腐,不愿再说什么,只问道:“你当时走出竹林难道都没有发现有人尾随吗?”
“不。”李迁寻回答:“当时偷袭我的人,好像就在这里,并非是跟我从竹林里来的。”
“哦?可迷雾散去之前,这里没有直接的进口,偷袭你的人又是怎么进来的呢?”
“这个”
李迁寻想不明白。
“一定有密道!”尤申仲大声说道。
“大家找找!”
于是三人立刻四处探察。真治进洞后便一言不发,眼见这些奇物,他心中迷惘无措,然道这次又是一个谎言吗?
“大哥快看,这里有座石门。”
李迁寻使不上力,对真治道:“你也过来帮忙。”真治只好过去,推开石门后,里面果然有条通道,尤申玄拿起案板上的烛火,先走进去,一行人跟在其后,四面漆黑,不知前方的道路通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