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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华夺魄孰能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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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婷对常昆遥恶感尽去,又感激他相救之德,但仍是不忘挑拨离间之计,当下言道:“你为人原来并不很坏,我起初恼恨于你,虽说是有误会在其中,也是上了人家的当。”常昆遥道:“怎么?”程婷一指地下李、刘、祁三人,道:“你道他们是谁?”常昆遥微微一笑,道:“‘双锤追星’李江,‘鞭长莫及’刘劲风,都是天赐五虎之一。至于这位,一定就是‘关东双刀’祁六了。”

程婷奇道:“原来你都知道?那怎么又问我们姓名?”常昆遥道:“天赐镖局同我们常家有了一些误会,他们来寻我晦气,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实在无意同天赐镖局结怨,只是假作不知,于对方声名无损。”程婷当即恍然。常昆遥早已看出他们三人招式,猜知了他们的姓名来历。见他们裹住头脸,不愿以真面目示人,于是便假装不知,正是不愿加深仇怨之意。想到这里,程婷对这位常二公子的敬佩之心又加深了一层。眼珠一转,笑吟吟地道:“常公子见识广博,我很是佩服。那常公子对小女子的师承来历,可否清楚?”

常昆遥目光如电,射到程婷脸上。程婷一惊,脸庞微侧,不与他正视。只听他说道:“实不相瞒,上次程姑娘遇险之日,在下便已得知姑娘是幽冥圣教中人。”程婷一惊更甚,不自禁地倒退一步,道:“你……你怎么知道?!”常昆遥道:“那日见到姑娘施放的火箭紫焰,知道是幽冥圣教的求救讯号,这才赶去一看。”程婷道:“原来你早知我是你的对头,那又何必救我?”常昆遥道:“锄强扶弱,乃是大丈夫义所当为之事。”

程婷见他脸色诚挚,不由叹道:“你是慷慨重义的侠士,我却不过是你们口中的邪教妖女,注定是对立为敌。常公子,你不计前嫌救我,我很是感激。”常昆遥道:“不必客气。”当下转身解开刘劲风等三人的穴道,将他们一一救醒后,长身立起,抱拳道:“一场误会,多有冒犯,各位兄台莫怪。”

刘劲风十分精乖,见脸上衣襟未除,常昆遥又十分客气,忙道:“常公子武功通神,在下十分佩服。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向程婷看了一眼,只道是她巧舌机变,将常昆遥说服。当下连同李江、祁老六,各自拾起兵刃。祁老六虽然恨恨,但对常昆遥的武功也不得不佩服,心想多说不过徒然丢脸,只得悻悻然离去。走出两步,又回头向程婷道:“这位不知是小兄弟还是小姑娘,你走不走?”程婷摇了摇头,道:“祁六哥请先行一步。”祁老六叹了口气,想必是自愧技不如人,转身便走。

程婷见三人离去,想到一场图谋落空,一时之间怅然无语。常昆遥牵过两匹马,一匹青骢骏马,一匹正是白马“乘风”,向程婷道:“程姑娘,你现下要去哪里?”程婷道:“我正要回幽冥山。”常昆遥道:“在下有一言相劝,不知姑娘愿意听否?”程婷向他望了一眼,道:“什么话?”

常昆遥道:“幽冥圣教行事妖邪诡秘,教主翟玉兰更是一个杀人无算的女魔头。程姑娘,你年纪尚轻,何不抽身出教,弃暗投明?”程婷俏脸一沉,道:“什么是明?什么是暗?我也是个杀人无算的女魔头,原没盼望与你大仁大义的常公子结交。哼,咱们就此别过罢!”说完转身便走。

常昆遥碰了这么一个钉子,颇感窘迫,但见她伤后乏力,娇嗔怯弱,又觉怜惜,赶上一步道:“姑娘伤势未愈,不知有没有坐骑代步?”程婷停步回头,道:“怎么没有,不就在那里么?你牵我马儿干什么?”常昆遥见她指着乘风,奇道:“这是你的马儿?”程婷哼了一声,道:“当然,不然它怎会到了这里?难道是你骑来的么?”常昆遥见她虽庄容正色,但难掩一副狡狯顽皮的神奇,心想这位姑娘真是刁蛮,微微一笑,道:“姑娘若喜爱这匹白马,便拿去罢!”说完递过缰绳。程婷道:“什么拿不拿的,本来便是我的马儿!”接过缰绳,又向常昆遥瞧了一眼,见他正笑望自己,脸上一红,道:“你心不心疼?现下后悔还来得及。你要同我抢,我可抢不过你呢!”

常昆遥笑道:“在下不敢夺人所爱。”程婷听他似乎有讥刺之意,下颚微扬,道:“我可不是夺人所爱。你现在假装大方,以后再后悔可就晚了。”常昆遥道:“决不后悔。”程婷一双妙目在他脸上凝视半晌,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低声道:“你不用待我这么好。”叹了口气,跃上马背,掉转马头便往西行。

常昆遥听了她一句低徊婉转的话语,心中正自怔忡不定,见她要走,忙拦住马头,道:“此处西去数十里人烟稀少。现在天已正午,恐怕姑娘今晚难找宿处。姑娘若无急事,何不先回芜湖城中休息一日,明晨再走?”程婷笑道:“荒郊露宿,我也惯了。我又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我可是个女魔头哪!”

常昆遥听她讥刺自己,颇觉无奈,只得道:“正午日头毒辣,姑娘伤后身子虚弱,恐有不适。”程婷撇了撇嘴,道:“日头晒晕了我,一个伤重不治,世上岂不少了一个魔头?”常昆遥又好气又好笑,道:“姑娘还在见怪我先前的话么?”程婷笑吟吟地道:“‘见怪’二字,何敢克当?只是常公子是仁侠义士,说一不二,哪里会像一个女魔头道歉呢?”

常昆遥见她一时轻嗔薄怒,一时浅笑盈盈,说不尽的娇俏可爱,不禁心中一动,又见红日当空,她苍白的脸庞上渗出细细汗珠,恐她当真被晒晕了过去,只得道:“好罢,是我说错了,这就向程姑娘道歉。”说完向程婷作了个揖。

程婷格格一笑,道:“啊哟,可不敢当了!”忽然身子一晃,险些摔下马来。常昆遥一惊,道:“程姑娘!你没事么?”程婷见他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微微一笑,道:“咱们快走罢!”常昆遥大喜,轻轻巧巧地跃上青骢马,同程婷并骑回到芜湖城中。

二人在一家酒楼吃午饭,挑了一张凭窗的桌子相对而坐。常昆遥只叫了一些清淡菜肴,并不叫酒。程婷道:“常公子,你不饮酒么?”常昆遥笑道:“酒多伤身,少饮为妙。程姑娘你重伤初愈,最好戒用酒肉荤腥。”程婷微微一笑,道:“常公子细心周到,以后常少夫人一定享福得紧了。”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忙低头吃饭掩饰过去。常昆遥见她晕生双颊,一副娇羞之状,心中怦然而动,暗想:“她为什么说了这句话后这般娇羞?莫非……”却也不敢多想。二人一时相对无语。

过了一会,程婷突然停箸不动,叹了口气。常昆遥问道:“姑娘,你为什么叹气?”程婷道:“我今年一十六岁,走过不少地方,识得不少人,却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常公子文物兼资,英姿飒爽,为人又胸怀广阔,我很想有你这么一位朋友。可惜……”常昆遥听她当面称赞自己,心中十分欢喜,脸上却微微发烧,听她欲言又止,忙道:“难道姑娘不把常某当朋友么?”

程婷心中一喜,但随即想到师命难违,自己与他终究是敌对双方,不禁黯然道:“你们正派人士多仇视我们邪派中人。常公子,你会不会跟人家一样?”常昆遥道:“邪派之中固然多有恶徒,但姑娘你却不是凶恶之辈,我怎会仇视你?”

程婷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常公子,如果你知道我做过的事,只怕不但不把我当朋友,反目成仇也未为不能。”常昆遥心中一凛,见她眉头微蹙,神色颇为烦恼,忍不住问道:“你做过什么事?”程婷秋水般的眼波在他脸上滚了两转,轻声道:“我说了出来,你可不许生气。”常昆遥见她眼光中满是期盼之情,当即说道:“好,我不生气便是。”

程婷甚觉欣慰,心想:“我将实言告他,若他能够原谅,日后真相总有大白之日,那时我二人之间,便无嫌隙;若他不能原宥,我再设计脱身也不迟。今日不赌这一次,我与他始终不能真正做朋友。”主意已定,当下说道:“你不生气,我便放心了。”顿了顿,道:“如今江湖上风传贵府抢夺天赐镖局五万两黄金的镖银一事,不知道常公子查到什么没有?”

常昆遥听她忽有此问,微觉奇怪,沉吟道:“劫银杀人之事,绝非我常家所为。照我估计,是有人栽赃嫁祸。”程婷道:“常公子所料半点不错。此事是我幽冥圣教做的。至于假扮令弟的,正是我了。”常昆遥大吃一惊,脸上变色,颤声道:“什么?是……是你?!”隔了半晌,才强抑怒气,说道:“贵教好高手段,厉害之极啊!”

程婷见他脸色发白,显是气恼已极;手掌微颤,正自强行克制。她又惊又怕,忙道:“你答应过不生气的!早知你会气得如此厉害,我也不跟你说了。”常昆遥心想自己确实答应在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罢了!你我双方素有仇怨,贵教如此行事,也不算出人意表。总之多承相告,解了我腹中疑团。”言下之意,竟是要起身离去。

程婷道:“上一辈的恩怨,我也不知道。只是教主师父有命,我也不得不遵命行事。常公子,你心中一定很是怪我了,是不是?”常昆遥摇头道:“师命难违,这件事须怪你不得。只是天赐镖局数十条人命尽丧你手,未免太过狠辣!”他说到这里,怒气又生。

程婷低声道:“我原也不想杀他们。只是那伙人粗俗野蛮,说话又……又不干不净,都是一伙小人。我一生气,不免出手太重。”常昆遥听她言语之中颇有悔意,怒气渐平,叹道:“人命关天。他们纵有千般不是,纵算是大奸大恶之徒,也得先给他们一条自新之路。他们一死,家中不免遗下孤寡老小,那更是多造罪孽。”

程婷柔声道:“我心中也自不安。常公子,我年幼识浅,自小在幽冥山长大,师父只教我武功,却从未同我讲过什么为人道理,更没教过我什么仁义道德。”常昆遥知她自小所见都是残酷狠辣之事,十六年耳濡目染,原不可能讲什么仁义道德。当下道:“现下明白再改恶迁善,那也还来得及。”

程婷道:“常公子,若能早些遇见你,听你说一些为人的道理,我便能少造许多杀孽了。”说着右手按在常昆遥左手之上。常昆遥不知她是有意讨好自己,眼见她神色诚挚,耳听她话语温软,手背又触到她柔嫩滑腻的掌心,心中一荡,怒气尽消,柔声道:“你不必再懊悔了,只须切记日后不可再多伤人命,也就是了。”程婷喜道:“你不怪我了么?”见常昆遥摇了摇头,心下欢喜,这才缩回手,继续吃饭。

待得吃完饭,程婷说道:“常公子,等会儿你回临安府,我回幽冥山。你我今日这一别,就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我……我……”常昆遥听她话语之中不胜眷恋之情,不禁心神飘荡,微笑道:“上次你受伤之际,没能到临安去。姑娘如不嫌弃,这次不妨由我作东,带你在临安游玩一番,赏一赏西湖胜景。”程婷喜道:“好啊!什么曲院荷风、花港观鱼、雷峰夕照、两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映月,现下也都见得到罢?”常昆遥笑道:“不错,那都是西湖十景之一。”

忽然间程婷神色黯淡,叹了口气,道:“可惜我要回幽冥山了,不能与你同去临安。”常昆遥忙道:“如无要事,迟些回去也无妨啊!”程婷道:“恐怕我师父会生气。”常昆遥道:“你如此听你师父的话,她一定很疼爱你了。”程婷摇头道:“师父从小把我养大,我有四个师姐妹。可是……可是只怕师父最不喜欢的就是我了。”常昆遥奇道:“怎么会?程姑娘你聪明伶俐,怎会不讨你师父欢喜?”

程婷听他言下之意似乎是说,“你聪明伶俐,当然讨人欢喜”,心中一喜,又道:“我也不知为了什么,似乎师父每见我一次,对我就愈加冷淡一分。我对师父,其实是惧怕远多于敬爱。小时候顽皮做错什么事,师父对我的责罚总是最重,可能她从来就不喜欢我罢!”说着想起小时候受的严厉责罚,身子不禁一颤,道:“现在大了,我对师父越来越怕,事事言听计从,不敢稍逆其意。”当下又将朱凤欣的事说了,续道:“我师姐疑我,师父多半也会疑我。我如再有半点行差踏错,后果实在……实在不堪设想。”她这番话正是心中思虑了千百次的,固不敢对师父、朱凤欣等人提起一字半句,即使是对要好的师姐妹,也从未宣之于口,如今却对常昆遥说了出来,心中也感奇怪。

常昆遥蹙眉道:“既然如此,程姑娘你何不离开幽冥圣教,另投名师?”程婷道:“不成啊!叛教之罪非同小可,若被师父知道,抓了我回去,那到时我可就生不如死了。师父待下极严,刑罚更是惨酷,我……我可不敢叛师出教!”常昆遥见她脸色苍白,语音发颤,显是心中骇怕,不由得好生怜惜,胸口一热,道:“程姑娘,你若不嫌弃,我愿保你周全。我常家虽不如幽冥圣教势大,但保护姑娘一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程婷又惊又喜,眼见常昆遥武功之高,未必便逊于师父翟玉兰。更何况常家在武林威名显赫,若得其保护,自不须怕了师父、朱凤欣等人。只见常昆遥其意甚诚,芳心暗喜,低声道:“常公子,我……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忽然之间,身子一晃。常昆遥一惊,问道:“怎么了?是旧伤复发么?”程婷摇头道:“奇怪,怎么头晕无力,似乎……似乎……”突然脸色大变,伸手去握住常昆遥左手,颤声道:“是……是朱师姐!”常昆遥道:“什么?”忽觉一阵头晕,身子也是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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