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桐的死,很久之后才在江湖上传开
其实也是一个很年轻的时岁,至少常人而言,这个年纪的人距死还早
不过杨桐自己却说,毕竟要比谁谁晚了很多,甚好。
世人了解的杨桐实际上不着其本人半点边际
一无所知便可以随意揣测,妄自轻传,于是什么样子的都有,三头六臂的无稽之谈也不乏
只有遥不可及的厉害是真真切切的,但也只能是一个很模糊的传奇
因而畏之避之,可丧生之痛与己无关
但是当时想要他死的人仍旧很多
也只有当这些人找上门的时候,他的两个徒弟才能有杨桐曾经是在江湖中真实存在过的感觉,那些深处于江湖岁月的血雨腥风磨砺出的寥落和沧桑,
小谢跟在杨桐身边的时日要久一些,很多事情时间一长,于无声之间也能够了解个七八
虽然他向来很少问,也是因为懒,更多是因为他知道,杨桐对于自己的事,并不是不愿说,而是太多而无从说起
没有授受习武的或者拒敌杀人的日子
其实那是个非常好看的,安静的人,甚至如晴藤滟所言,略带一些天真和单纯
说起来他的师弟凡事如此,心思曲折繁复的怕人,问题总是太多,太厉,太刻薄
因而在杨桐的周围杀声四起的时候,他身边的两个孩子,一个只爱笑着拼杀,
而另一个则会在事后凛着眉,据理而温和的问,这是些什么人,以及为什么
而杨桐惯常了安静的神色,并不动
“我不知道……”,他微微皱眉,略带笑,“……谢湮死了之后,这些人就陆陆续续的多了起来,没完没了的来。很烦么?”
说到谢湮这个名字,竟同样是风平浪静,
但那个时候,于身边的两个少年,都恍然大悟一般的明了了。
他们原本以为他眼中没有那些东西的存在
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他去看的眼光,与别人不同
从前,现在,杨桐这个人,以及他的一切,都不是这世间能有的
他不爱世事,是因为这世事原本也容不下他的大气
无人可与之并肩,无人能举目平视
只是然而也许,
他们隐约会有那么一种感觉,也许只有那个死去了很久的谢湮谢迎真,是可以的。
力所能及,所以有才更无可奈何。
他们这才明白。
“人世多伤,悲哀无用,
这是一个人告诉我的,现在我告诉你们”
于是后来回想起杨桐这话的时候,晴藤滟突然侧目去问
“你的名字,是他取的么。”
“不是。在他收我之前,我就叫这个名字了……”身旁的人却并未抬眼,只是这么答了一句。
那是杨桐死后的那段日子,他们之间唯一的对话。
谢君伤。
起这个名字的人并不是杨桐,但杨桐却是最能懂得这个名字的人
君子不畏其伤
既然无用,又何必畏惧?
绝不要不要对这薄凉人世露半点戚色,那是他们这样的人,应有的傲气。
没多久,这两个少年便离开了杨桐隐居的遮募山,分道扬镳,
或者说背道而驰
谁也不知道谁的将来,谁的去处
他不知道他一段漂泊之后去了燕窝
他亦是在很久之后无意听人说,小晴天的的少主人,决定接管家事。
然而之后,再至重逢之前,就再没有半点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