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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惊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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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那少女尚仙,你道是谁?

原来正是当今武林中最有权势的尚家堡的主人尚元松的亲生女儿,只是她母亲段烟萝虽然风华绝代,号称江湖第一美女,却只是尚元松的外室,独自带着女儿居住在远离丈夫的“凝烟小筑”,一年难得见上几面,尚仙幼时常常看到母亲于无人处暗自落泪,因此心中对父亲总是爱恨交织。

再说这尚仙天生莽撞,此番伤心之下一路奔跑,根本没有注意方向,等她哭着跑了好一阵子,人也乏了,天也亮了,母亲却早已不见了踪影,甚至连那个恶心的枫表哥也没有追出来,心中又是愤怒又是伤心,索性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心中暗暗发誓诅咒。

“姑娘,要吃些东西吗?”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咝咝”的声音在尚仙背后幽幽响起。

尚仙就像是被眼镜蛇咬了一口般,猛地跳起来,只见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婆正站在她刚才坐过的地方,向她点头微笑。

那老太婆长得委实可怕,她的皱纹如同风干了的桔子皮密密细布了一整张脸,让人简直看不到其它的五官,而在这满脸的褶皱堆中,偏偏自一条又细又小的缝隙处闪着几道寒光,就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你要干什么?”尚仙忽然觉得心慌的厉害,大声向老太婆叫道。

“姑娘,刚出锅的馍馍和茶蛋,您看,还冒着热气呢,买一个尝尝吧。”那老婆子左臂挎着一个老旧肮脏到看不出颜色的竹篮,上面盖着一块同样辨不出颜色的苫布,她哆嗦着掀开篮子上的苫布,伸手将一个热气腾腾的馒头使劲塞进尚仙的手中,一脸企盼地望着她。

“好香啊!”尚仙深吸一口气,一脸贪恋地望着手中的馒头,可是再看看那老太婆黝黑枯槁的双手,不由又是一阵反胃,只好红着脸小声道:“我,我不饿……”

“怎么会不饿呢?小姑娘,你尝尝看,我这馍馍多白多软,还有这茶蛋,上好的茉莉花茶叶……”那老婆婆不死心,仍是举着竹篮子一直向尚仙苦苦哀求。

尚仙生平没说过谎话,这时让她一个劲儿地逼问,更是招架不住,只好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我身上没钱。”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没钱呢,唉,我老婆子的命可真苦啊……”那老太婆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不相信似的,仍然执拗地举着篮子:“小姑娘,行行好吧,我那不孝的儿子两天前撇下俺们孤儿寡妇去了,俺媳妇已经生了五个女娃娃啦,这次好容易产下一个男孩,谁知道又出了这事……”她颤巍巍地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又道:“现下俺媳妇也跟着一病不起,眼看着……俺那可怜的小孙子呦,还在等着……”

那老婆子絮絮叨叨,仿佛在念经一般,尚仙初时满心同情,陪着她一道流了一会子眼泪,谁知道这老婆子竟然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心下渐渐不耐起来,再加上她腹中实在饥饿,哪里还有耐性?面上慢慢便现出了不满之色,又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只好心不在焉地听着,一双手只在衣襟上绞来绞去,一对眼珠子却是转来转去只顾四下里乱看,只是她却不曾注意到,那老婆子的神色不知何时已经变了,她叨念着向自己越走越近,一双浑浊地眼睛里也光芒大盛,仿佛捕食的猎豹……

“老婆婆,这个给你。”尚仙忽然抬起头,从脖子上摘下一块毫不起眼的白玉,递到老婆子手中。

那白玉不过鹅卵般大小,泛着微微的泛黄颜色,玉眼处更有一块指甲般大小的白翳,显非上品。

那老婆子却吃了一惊,她本能地向后倒退了一步,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尚仙,似乎受到了绝大的刺激。

“你,你……”老婆子又发出那种“咝咝”的声音,她倒抽了一口冷气,又向后倒退了一步,向尚仙强笑道:“小,小姐,这礼物太过贵重,俺老婆子可不敢收。”她的手抽回来,生怕对那白玉碰上一碰。

不知何时,她对尚仙的称呼已经改作“小姐”了。

“那有什么!”尚仙仍然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含混地挥了挥手道:“我愿意的。”

“小姐——”老婆子颤巍巍地上前,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我说过了我愿意的!”尚仙的思路被她打断,仿佛突然惊醒了一般,大声叫道:“我说过了我愿意的!”她跳起来,猛然抓住老婆子的手,硬生生的将那块白玉塞进了她的手中,一张小脸涨得红通通的,“我说过了我愿意的!”

这个姑娘本来还是安安静静的,还是明媚可人的,可是现在她突然发起怒来,就像是一座喷发的火山一般,状如疯癫,势不可挡。

可怜的老婆婆显然被她骇了一跳,她瞪大了双眼,定定地看了这女孩子好久,忽然发出两声不知是嘲讽还是赞赏的干笑,然后迅速地缩了缩肩膀,转身晃悠悠地去了。

“老婆婆!”尚仙大急,又是大喝一声,叫道:“你站住。”

那老婆子茫然地回过身子,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在一边愣愣地陪笑道:“小姐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尚仙的脸居然红了,她方才发疯的时候没有害羞,这时候居然垂下头小声道:“您的馍馍和茶蛋……”

看来,她是真的饿坏了。

那老婆婆笑了,她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真正的笑意,可是她只是摇头,她摇着头,苦着脸,向后退:“小姐,俺不卖了……”

“为什么?难道我的玉牌不值钱吗?”尚仙又急了,她又跳起来叫:“我不管,反正我饿了,我要吃茶蛋!”

“小姐——”老婆子想跑,可是又被尚仙死死地揪住了,她吵不过她也打不过她,只好又哀哀地求她:“小姐,求求你你莫要再难为我老婆子了……”

“难为你?”尚仙觉得自己快被她气死了——方才不是她哭着喊着要卖给自己吗?怎么这会子得了玉牌,反而哭着喊着不卖了?

于是,她一时间反而笑了:“我怎么难为你了,你说啊,你说啊……”

“我……”老婆子说不出话来,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来转去,显然在打什么主意。

“因为她的茶蛋有毒。”僵持之间,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冰山激越的声音之中,一道白衣的人影缓缓出现在薄雾瞑瞑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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