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梦并没有做成尚仙的师傅。
在她父亲尚元松欢欢喜喜地筹备拜师宴的时候,这个一向大方直率的女孩子却忽然扭捏反常起来。
她对着满桌子的金莼玉粒美酒飘香,将他父亲准备好的烫金拜师帖撕的粉碎,又将他一直珍藏的一套翡翠夜光杯瓷偷偷地藏在了不为人知的地界,打死也不肯告诉任何人。
尚元松自是震怒!
他亲手拎着女孩子的衣领将她赶出花厅,他罚他最宝爱的女儿在祠堂里跪足三天三夜,任何人不得求情。
花厅之外,寂寥空旷。
尚元松不知道叶无梦喜欢什么,却知道他厌恶什么。
只是,即使是这样的空旷,却仍掩不住女墙之下,那一颗颗毛茸茸的发髻——尚仙的兄弟姐妹们窃窃私语,悻悻而笑。
再是受宠,得罪了父亲最重要的客人,只怕尚仙以后再没有好日子过!
初夏风凉,零零地穿堂而过。
红衣的少女忽然停下脚步,她不敢回头,却在那些男孩子女孩子的嘲弄奚落声中高高地挺直脊背,她的声音宛也如这初夏的清风,直直地穿过了那些戚戚杂杂,宛如宣言。
“我愿意给你敬茶,也愿意给你磕头,但是我不愿意你当我的师傅……”
嬉笑声停止,有人在矮墙下演着唇,眼里却满是幸灾乐祸。
女孩子的话已说的太明显,他们都讶异于她的大胆和不要脸。
叶无梦却开口说了他收徒仪式上的第一句话:“我本来也没打算收弟子。”
女孩子霍然转身,她的面颊朝霞一般绯红,那上面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光彩和惊喜:“那你是答应啦?”
“只要你能吃苦。”叶无梦扬眉,语声仍是清冷。
这显然已经足够了,方才还沮丧万分的少女,恍如得到了千年的承诺一般,她欢呼着跳起来去搂她爹爹的脖子:“爹爹爹爹,你听到了吗?他愿意教我功夫,而且不是我的师傅!他也不愿意做我的师傅!他也不愿意做我的师傅……”她简直立刻就要跳起舞来,然后她笑眯眯地恭恭敬敬地向叶无梦行礼,大声道:“我这就去祠堂反省啦,三天之后,三天之后我一定给您奉茶行礼!”
她的身影翩跹,再不等全无反应的两人再说什么,已经一径地向祠堂跑去了,仿佛她去那里不是反省,而是赴她情人的约会。
尚元松显然也没有想到峰回路转,尚仙并没有惹怒他请来的菩萨,反而不知什么原因,得了他的青睐,或许……想到方才二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头脑中灵光一闪,忽然猜到了尚仙的用意——
于是他立刻颠颠地追上去,在他女儿身后高喊:“死丫头,你把你老子的夜光杯藏到哪里去了?你不拜师,你家叶先生却是要喝酒的!”
两人的身形渐渐消失,叶无梦的唇角却浮起一丝古怪的苦笑,他原本以为尚仙是个有趣的孩子,现在看来只怕是太有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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