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诶呀,感谢各位朋友长久以来的支持,小道这里再次多谢了 半空中青光一线,不徐不疾地飞行,一条龙形□□若即若离地随着青色遁光上下浮动,看起来气势十足。唯一不作美者,便是这光龙周身十丈之内,寒气逼人,一路飞来,身后便凝出一道长长的云尾,看着十分地碍眼。
尤其是经过沿途一些市镇时,常有些本事不济、连遁术也没修精的妖僧妖道之类角色,抬起头冲着我大喝倒彩:
——“半空那位道友,见你尊臀生出朵朵青云,未知是哪一家的道法?”
——“你这和尚便不晓我道家妙术的精义了,这唤作‘屁股向后人形喷气式飞机遁’,实在比昆仑派秘传的清虚九星遁光还要精妙好看得多哩~”
口胡啊,你们这些废柴,当心我用五行阴雷将你们轰至渣啊!
阴笑一声,我掌心已然浮起一团碧绿阴火,正准备朝着那死秃驴和饶舌妖道丢下去,不料阴火才一晃,就自动熄灭了去。
“啊?……”
阴火熄灭,那一道青蓝龙影猛地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竟直奔我扑过来!
“搞什么飞机……咦?哦佛……!”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股我非常熟悉的冰寒气息已经沿着掌心劳宫穴冲了进来。
寒气入体,我只觉得全身一僵,遁光一滞,就开始作起了自由落体运动。
这里可是离地几十丈的高空啊,从这里掉下去的话……
口胡,我可没兴趣当第一个因为遁光失控而摔死的炼士!这种事情,别说上了《江湖月报》,就是上了《飞剑资讯》,那也一样是耻辱啊!
脑海中浮现出苏门捧着《飞剑资讯》时别有深意的表情,再想想天九那群人站在成都府、渝州府附近免费派送印着“青城符箓高手煮酒成云酒后驾遁,不幸失事”这种丢脸头条的《江湖月报》……
想到此处,我不觉头面上垂下万条黑线,一咬牙双掌轻轻放到了胸口,不动声色地一抱拳,拇指相扣,大大方方地挽了一个太极印。
太极印成,丹田内本命真元立即缓缓地迎上来包裹住了那股冰寒之气,万分坚定地开始旋转。
一寒一温两股截然不同的真元似一对头尾相接的巨鱼一般,开始慢慢地在经络中盘旋缠绵,隐约也有了些两仪圜转时阴阳双鱼盘旋成渊的意思——但这只是我一瞬间的错觉罢了,因为还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我只觉得丹田一空,百肢百骸中都是冰寒之气在横冲直撞。
这次可不同于方才我与天罡合力煅炼蛟丹的时候,也不知道哪里出了状况,寒气入体,我全身真气竟丝毫没有反击的意思,就这么大方地放任着那股寒气肆意妄为,更邪门的是,我骨髓血肉也不曾因为这寒气的关系而感觉到丝毫不适……
至少,靠感觉的,我真没感觉到——但是,我身子越来越沉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有什么硬邦邦的玩意从额前耷拉下来,我本能地伸手一摸,却被唬得一哆嗦!
祖师爷在上,不是这么搞的吧?硬邦邦的竟是我那凝满冰霜、早已冻成一缕缕冰凌的头发!
我再摸去,只觉得满脸都凝满了冰渣,再朝身上看去,那一件寒碜无比、色作灰黄的天麻道服已经变得纯白一色。自然,这道服上也一般结满了几乎有半寸厚的冰壳子,僵硬得仿佛铁甲也似。
“又不是东洋妖精怪谈,俺堂堂玄门炼气士,可不要当雪女的冷藏男宠,这也太不体面了!”
鬼叫一声,我连连催动法诀,护身罡气暴涨数尺,却死活震不开周身这一层见鬼的冰壳,不一会那一层冰壳又厚了半寸。
眼看着就要被封进冰棺里去冒充白雪公主,我一急,慌忙拔剑在手,连挽剑花,噼里啪啦地把那冰壳削去不少,不料我削得快,那冰壳生得更快。
五行阴雷?至阴五气,杀人是好玩意,破冰……还是算了……
符法?符咒全用光了,巧道士也难为无符之法啊……
用五火雷锥轰?我下不去这手去……
就在这沉吟不决中,耳听得远处江潮奔涌之声不绝,身上的冰壳不断地加厚,我不由更加心惊:“这都快到了都江堰了……周遭水汽这般重,再不用片刻,俺便真要变成大冰坨子了……”
恩?都江堰?都江堰!
那不是离咱青城山门不远了么!瞧我这糊涂劲,找门内长老,不比我自己胡乱作法强得多咩!
想到此处,我连忙提起真元,遁光再催,朝着青城山方向拼命飞去。
天真品心法疾运,纵然身披数十斤重的“冰铠”,遁光速度依旧十分迅疾,但是拜我毛重渐增之赐,遁光游行空中已经少了仙家羽士那轻盈飘洒之态,反倒和一枚不会拐弯的老式近程导弹一般,频频有投降地心引力的兆头,连原本能腾空几十丈的遁光都被坠得只能离地十余尺,穿林过枝地狼狈飞窜着。
微闭着眼,在树林竹丛中胡乱挥动着松文古定剑冲刺向前,体内真元不断运转,紫府虚海中那一团渐具雏形的太极轮缓缓盘旋,真气充沛,全身精气神都被调整到最高状态,目光所及处闪过已经微微变形的山光水色,嘴里不断往外吐着误入口中的碎树叶、嫩竹枝,心里反反复复狠狠念着摩非斯陀的名言:“……自作孽,不可活,自家傻瓜自个驮!”
青光再纵,身子再度一沉,明明青城山已经近在眼前,可我却似块石头似地直停停地朝着那波涛汹涌的岷江跌下去。
这要是跌进岷江,我便只好永沉江底冒充睡冰棺的白雪公主——而且绝对没有什么好心仙女小矮人有心情指点什么爱心泛滥的怀春男子来救一个被冰封在江底的奸猾道士的——想定此处,我用力将身一扭,运足真元,在落水之前,一掌生生顿入水面。
轰的一声响,掌触水面处立刻凝成一大块浮冰,然后劲力一吐,立即激起丈许水花,这极大的击水之声,连周遭江水打石之声也被其盖了过去。
借着这股反震力,我终于硬生生地改变了遁光的方向,极别扭极难看地以那拖着近百斤的冰铠在半空打个筋斗,身上沾的江水更多,转眼间冰铠便又厚了一层。
而拖着这件累赘冰铠做这等高难度动作,我终于忍不住吃痛哼出声:“我、我的腰哎……”
这么哼唧着,我身形丝毫不慢,重化青光一道,朝着青城山奔去,身后,不晓得哪个眼尖的艄公渔翁在那里仰天大叫:“快看啊,龙王爷出水显圣啦!”
几起几落,不知道从半空坠下来几回,又腾起来几回,眼看着我就快被裹成个大冰疙瘩,终于——
进了青城山了。
夕阳仍暖,满空朱碧,满目修竹参天,满耳泉声松涛,山路崎岖,石岩九叠,一大坨白熊也似的的物事就这么挟着青光在山间纵跃,听着不知山门中哪殿哪观传来的飞梁绕柱的钟磬之音,丝毫没有消除我满心焦急,更不要说聆音悟道,心境空明了。
“天师洞,去天师洞……”急切地念叨着,我正要再催遁光,不料青光才朝上一冲,突然寒气一凝,便觉得周身仿佛沉了几百斤一样,就这么一头栽了下来。
一声巨响,在冲击震荡中,我感到了大地的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