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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不如浅斟,不如低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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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运气就如同证交所的股票,眼看着涨停板,眼看着多杀多,眼看着被套牢,于是有人欢天喜地的吃进,也有人哭天抢地的割肉逃跑,也有我这样的傻大胆,被套牢了还想着翻盘——废话,我闯荡江湖这么多日子,总共才攒下一口仙剑、三宗法宝的身家。这仙兵异宝又不是铁匠铺里论斤卖的青锋剑,三五两银子就能淘换一件的东西。

然而,这五火雷锥我珍逾性命,白老头却根本瞧不上眼,瞄了几下锥身便咂嘴道:“可惜、可惜,玄铁乃粹结庚金、癸水二气之宝,怎么能用五火神雷锻炼成形?唉,这乾光神雷禁也炼得差了火候,到底不如滇西五仙教的火雷蛊来得有味道。”

啥?苗疆五仙教在岩浆里养出来当□□使的那种变异火蚕蛊又不是炒蚕蛹,谁管那玩意味道好不好?

我这边暗自腹诽着,那白老儿却不理我,像玩陀螺一样鼓捣着掌心的雷锥,继续极罗唣地指摘蜀山派的炼宝水平:“蜀山派的道友还是偏执于收妖之法,既然以雷火煅金之法炼宝,就该以琅霄雷符为基才是,如今改用五雷斩勘法里的五方蛮雷令炼入锥身。虽然于降妖一道上犀利了许多,却平白弱了这锥上的雷罡之力,所谓得不偿失者,正此之谓噻……”

他喋喋不休啊他没完没了,全没注意被吊在半空的我——老头子志在擒而不在杀,他的道行又深得变态,摆明吃定了我这修行初哥拿他没辙,连刚收去的雷锥也没下什么禁制。

胸腹间被一道极细小的无形劲力缚着,明明只是一道无形真力,我却觉得像是被无数极柔极韧的柳条裹了个结实,既厮扯不开又不能用剑斩断。我空有一身道术,却奈何不得这老头古怪的凌空控劲之法,不觉大为憋屈。

老头鉴定过了五火雷锥,掌心蓦地一合,就将这宗法宝握得死死的,原本仍在挣扎的雷锥被那只布满青筋、满是老茧的粗砺大手一抓,随即失了灵动之气——竟是直接抹去了我附在锥身上的气机。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老爷子慢悠悠地将雷锥放到脚边,心下骇然。我本以为自己拜在青城门下以来,修行略有小成,在同道中也勉强算得高手,不料今天在这不世出的高人面前却踢到了铁板。

无形无相的真力无所不在地捆着自己,只要稍一运气,百肢百骸乃至身遭三万六千个毛孔便如同浸在柏油桶里一般,被那道看似细微却粘腻无比的玄妙真力裹得无处发劲。

好精微的手法,好玄奥的法门。

“老爷子法力已臻通微之境,在下佩服。”挣不过便不再挣,稳住了场面是正经,可有些事情还是不吐不快,“您老起码也是半仙之体的得道高士,跟漕帮那群浑人起哄个什么劲?!”

“没法子唆,乡里乡亲的,总要帮衬些哈。”

他一开口,我身上立生感应,那无形真力的束缚略有放松。低笑一声,我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老爷子温和的双眼,开口问道:

“老人家可清楚自己保的是些什么人?”

“都是些江面上混口饭吃的穷苦人。”

“老爷子说得差了,都是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

老人家叹了口气,依旧无比温厚地看着我:“娃儿,我在这住了许多年,漕帮的行事总比你看得多些。”

“这个自然。”

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随即深吸一口气稳定住心神,左手中指食指一骈,指尖上微微绽出一点寒光,也顾不得下手轻重,全数用力抹在了眼珠上。

微凉的指腹轻轻揉动着眼珠,感觉很不错,我眨了眨眼睛,目力所及处,江水、石崖、竹竿、蓑衣上的细长叶子,都以一种很奇妙的似实似虚的方式呈现在我的眼里。

而在我胸腹之间,微微浮现出一道淡青似玉的氤氲烟岚。

“修行人要有修行人的本分。”没觉察出我的小动作,瘦巴巴的渔翁伯伯把稀疏的花白胡子胡乱络了几下:“身上有神通的人,不好胡乱对凡人出手。修炼到娃儿你这样的境界,比他们普通人实在强得太多,随便动一下搞不好就伤了他们的性命,这样不好、不好。娃儿你是出来跑江湖的,晓得大家生活都不容易,不该欺负弱小,天地之大德曰生,我们学仙的人,更要学会忍耐。”

老爷子嚅嚅说着,神态慈和,就是一个在村头讲古的老头。

“夺我得意法宝,还把我吊起在半空——老头儿,你这叫不叫欺负弱小?”

“噢,也对哈。”老爷子很斯文又很坚决地点了点头,花白胡子抖了抖:“老头子便放你这娃儿一马,但娃儿你也得放人一马——那道天师符下得太过狠煞咯。”

我被这婆婆妈妈的老汉搞得心头火起,想也没想便蹦出这么一句来:“天师符只能镇压阴煞之气,不能伤人,老爷子,我狠在何处?”

……

好一阵的沉默。

“原来如此,”白老爷子满是黄茧子的大手轻轻搭在膝盖上来回搓了几下,似乎有些可惜,“老头子本想与同道存一点香火情分,争耐如今却不能善了咯。”

“辜负您老的苦心,俺也觉得蛮遗憾。”

话音未落斗法始。

我周身蓦地有绳索撕裂声响起,嗤嗤凄厉!

“开!”随着我一声叱喝,左手极快地捏起个指诀,潜伏于体内的寒虬丹气似星云般地在紫府虚海中飞速盘旋起来,旋涡状的寒气冰岚泛着青光散出体外,就听着空气中传出一阵阵冰爆声,喀啦啦的令人牙酸,倒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冻上了,却是瞧不见物事。

白老爷子微一皱寿眉,想躲闪什么似地轻扬竹竿,在斯文中却依旧不带丝毫杀气。

周身束缚一去,我立刻将身一闪,极坚决极毅然地——朝着东方天际窜了出去!跟这种不晓得修炼到什么境界的老人家打架,好处有没有我不晓得,亏那是一定要会吃地!

我的遁光快,白老儿竹竿扬得更快,无数道飘飘渺渺的青色烟氲直接朝着我面门上兜头罩了过来。

我知道这湛青似玉的烟氲中其实蕴藏着无数的凶险杀机,哪有胆子硬接,将身一矮,化道青光就朝侧里躲。

哪晓得我的身子随着遁光刚在半空极痛苦地扭了个“Z”字,还尚未扳直,破空而至的湛青烟氲却突然消失无踪,然后在下一刻里以极可怖的速度猛然交织成网,正阻住我的逃路,就要扑面罩下。

“氧化钙的!老子拼了!飞步斩邪!”

抢在那无形真气幻化的巨网罩顶前,我急催法力,猛地煞开飞步斩邪诀,身形若鬼魅一般瞬间化为虚影,整个人猛地穿网而过!

而在同时,离白老爷子咽喉不及三寸处,原该是空气的地方,一柄寒意森森的长剑乍然浮现!

剑身映月,冷光湛湛中松文隐现,看着无比煞人。

紧握剑柄,我手腕一抖,横剑直挫!

这电光火石间的变化太急太快也太险,生死存亡就要在这一招间分明。

剑化流光,直逼咽喉,极短暂又极惊心动魄的非人较量眼看着就要划上句号——

一支长满粗砺硬茧的手指恰就在这个时候平稳而坚决地搭上了早已是杀气逼面的剑脊。

只是这一搭,我便感觉到一股沛然莫御之力从剑身上传过来,本是决杀之剑,如今却进不得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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