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安静围坐着的,是陈湮。莫宁。慕容醉,梅花笛和碧玉箫。
陈湮默坐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宁却在想隗建春,还是难以看出他真正的用意。
梅花笛与碧玉箫则双双颓坐在椅中,四目相望,干脆连忧心的力气也懒得使出。
慕容醉功力深厚,还能站起来走路,只是踱步踱了两圈后,竟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于是只好坐下休息。
片刻后陈湮打破了沉默,向莫宁道:“莫姑娘,解药能配得出吗?”
“不能,”莫宁看着桌上已被投毒的桂花酒壶,道。
“当然不能!”接茬的是慕容醉,“这‘云安九日’是融紫光那小子的家传□□,里面药材的古怪离奇,远非一般□□可比,他每年还要专程回一趟云安,配制此药,怕是里面的有些药材京城还找不到。
“那融少侠有解药么?”陈湮忙问道。
“当然是有了,”慕容醉答,“但只怕这小子不会愿在十五前给我。等中秋过后,我已死了。”
“不对啊!”陈湮算着日子道,“还有几天就中秋了,十五过后他再给你解药,还是来得及的呀!”
“废话,我说的不是被毒死,”慕容醉道,“是在比武中被赫连九捅死!”
陈湮愣了一下,随即叹道:“原来如此,融紫光身为公证人,居然帮着他们那一方作弊!”
“慕容醉冷笑一声,道:”融紫光不会帮他们作弊,也不会帮我们,他既是公证人,必然认定死理,谁也不会帮的!哪怕我中了‘云安九日’!”
“既然不是融紫光,那这□□是从哪来的?”陈湮问道。
“记得我和融紫光年幼时,他爹爹向朝廷进贡了一瓶‘云安九日’,”慕容醉眼神怪异地看着陈湮,“据说当时皇上将它赏赐给了一位皇子,我还一直不知是哪一个皇子,现在,终于知道了。”
陈湮听了,自顾愁眉深锁。慕容醉休息得差不多了,遂又起身,抓起桌上酒壶向口边送去。
“等等!”陈湮忙制止,“你都已经身中剧毒了,还要喝这毒酒?”
“对呀!”慕容醉理所当然地答道,“我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喝再多也差不到哪去,喝也是九天死,不喝也九天死,不喝作甚?”
“哎?”陈湮看着走开的慕容醉无可奈何,遂又回头对莫宁,“你也劝劝他呀!”
“他想死高兴点,无可厚非,劝他干嘛?”莫宁不理。
陈湮道:“那现在怎么办?”
莫宁道:“我无能,不知该怎么办。”
陈湮语塞,确实,他也不知到底该怎么办。
正当此时牡丹从门外迈了进来,左手执着酒壶,右手中则一只精致小酒杯,笑对厅中四人道:“愣坐着干什么?我刚刚尝的这府中自酿的桂花酒,味还真不错,各位不来点?”
这一下,连深情相对的梅花笛、碧玉箫也不禁转头,呆望着她。
牡丹见这四人,不言不语,只是一脸愕然地盯着自己,陈湮甚至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看着,不禁心里就有些发毛:“怎么了?你们看得我怪寒的,好像,快没有力气了一样……”
隗建春走在大街上,手中提着刚买的月饼,步伐轻快又喜悦。几个月前,他在这里落魄而行,往往是低头看着地;而现在,他高高仰着头,看天。看天上的云被风吹动,看雀鸟,叽喳飞过,落在墙头,而那里,一个灰色的人影一闪。隗建春跃起追了上去。
看见莫宁,隗建春不意外却也有几分惊喜:“莫姑娘?你来找我,总不会是为了邀我饮酒赏月?”
莫宁看定他,稳住声音,说道:“云安九日……”却见隗建春脸上不解神色一闪而过,忙住了口,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隗建春见莫宁只说了四字便不再说,很快便意识到什么,将自己的疑惑神色悉数收了回去,可已经太迟。
莫宁从墙头侧倒而下,简直像是失足落下,瞬间便消失在隗建春面前。待追上向下看时,早已没有了人影。
隗建春并不知道“云安九日”之事,难道九王是另择人办的此事?或者,其实不是九王所为?
“既然没法从隗建春处得到解药,我们需得从府里的内奸开始着手,追本溯源,求得解药。”陈湮看着中毒四人手心生出的第二道血丝,忧伤地说。
“没事没事,”牡丹乏力地说道,“反正慕容公子说,中秋过后,包管融紫光就会给我们解药了,我们顶多没几天力气,死是死不了的。最多输了这场决斗罢了。”
最多输了这场决斗罢了。但问题是,他们不想输,也输不起这场决斗。
莫宁的眼光又投向了慕容醉手中的桂花酒壶,那家伙不管不顾,破罐子破摔,倒将已无人敢再碰的桂花酒解决了一多半。
齐门帘跨过门槛跳进来:“内奸找到了!”
陈湮忽地站起:“谁?”
齐门帘紧咬下唇,眼神复杂地说:“橘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