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一个时辰,千喜门乱成一团,人声鼎沸。忽听一听怒吼:“谁他妈的,竟敢动我千喜门!”有人道:“回报朱副门主,这人怕是千叶飘零!”此人正是朱猛,号称天下第一大力士,江湖传闻他力拔山峦,武功盖世,出入江湖十年未逢敌手。他性子如火,一听这话马上道:“千叶飘零,我他妈的饶不了你。”说罢听得墙倒屋塌之声。须知阵法五行相连,一触百变,他胡乱毁来毁去反会使阵法越收越紧。除非他能同时相联的五座楼宇。孟春料想他不能,当下也不担心。
“轰”楼台倒崩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好五下。孟春心下一惊,难道他真能举手间毁掉五座楼宇?那岂不是破掉了阵法三分中的一分?微风阵阵,一个黑影落在了桂树顶。此人面色黧黑,浓眉大眼,眼白格处明亮,头发凌乱,结实的身躯上随意捆着外衣,露出油亮的肌肉。孟春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而且那笑容渐渐绽开,她眯着眼睛哈哈大笑起来:“朱猛,武功不错!”“老子天下第一,你竟敢说老子武功不错!对了,老子知道你他妈的就是千叶飘零,你怎么知道老子是朱猛?”“天下有你这种武功的人很少,而脸黑得乌鸦似的高手就更少了。”“唔,说得有道理,只有老子黑得最有个性。不过,你见到老子,不吓得双脚打颤,反而笑什么?”他望着孟春,眼里露出小男孩般认真的光芒。洒气在孟春身上发作,她看着朱猛,笑得更厉害了。“高手寂寞,有了你这样的对手岂不是好事?!”说着更不停地笑,笑得桂树上花朵颤动。他专注地望着孟春,忽地也笑起来了:“怪事怪事!没想到千叶飘零竟会笑得如此明亮。”孟春道:“怪事怪事,没想到朱猛竟天真如小男孩!”心灵冰冻的人偶尔一笑必然出于真心,因此格外灿烂;而傲视一切的男人未必会完全丢掉童心,是以二人都觉得对方奇怪,又都因对方的奇怪而欢喜。
朱猛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可惜可惜,与千喜门作对的人非死不可,否则的话你也可以长伴我左右。”他脸色一沉,目露凶光,吼道:“千叶飘零,前来受死吧!”孟春脸上泛着嘲讽的笑容。朱猛推一掌,孟春退闪花间,桂枝哗哗断裂,落到地上。朱猛略提真气,一只威猛无比的拳头袭来,差一点打到了孟春的鼻子。只差一点,就这么一点,朱猛的拳头落了空,孟春安然无恙,也就是这么一点,令朱猛心背心一阵寒意。孟春脸上依然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远远看去,你是看不到这种微笑的,而等你看清的时候,你就会被这种冰冷淡然的微笑所包围。“至刚无敌!老子不信老子收拾不了你!”朱猛抽出宝刀,向孟春劈顶砍去。孟春淡淡笑着,像一朵落叶向地上飘去。看去她飘得极慢极慢,可朱猛的宝刀始终够不着她。在她快要落地之时,她猛地斜腾而起。朱猛落地,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向树顶望去,在满树繁花中间,露出孟春清冷如月的笑脸来。笑容如桂花香味,似有似无,却又满布于树下的各个地方。
“千叶,有种你别东躲西藏,跟老子明枪明刀地斗它一百回合。”“我没剑。”孟春伏在树上调皮地说,酒红像朵鲜花盛开在她脸上。朱猛气得浑身打颤,他一跺脚,喝道:“好,等着,老子去替你找一把好剑来。”朱猛钻进刚才五座楼宇的废墟中,不久便提着一把沉甸甸的剑回来了。孟春从树顶露出脸来道:“不行,这剑太重,我拿不起来。”“贱人,你他妈的是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你堂堂男子汉想占我便宜?”朱猛翻起白眼,咬牙切齿地道:“好好,我再去给你找。”此时孟春已知那五座楼中必有一座是藏兵器的地方,看来千喜门损失不小。朱猛灰头灰脸地从废墟中钻出来,手里提着把洁白晶莹的利剑。“奶奶的,现在行了吧?女人真烦!”他烦字未说完,孟春已倏地落到他面前,接过那把剑,见剑柄上刻着朵雪白轻盈的梨花。抽来一看,冰洁映人,隐隐有霸气,虽比不上凤吟剑,却是十分希罕的利剑。孟春不由得道:“好剑。”朱猛迫不及待地道“开始吧。”
兵刃相交,咣当溅出火花,照亮漆黑的夜空。朱猛内禀阳刚之气,招招威烈无比。俗话说柔能克刚,刚能克柔,刚柔相遇谁能胜?习武大事矣,自然是大成者胜。一套剑法原本是一个系统,只可惜这个系统是死的,在习武中整个武学知识在练功武之人脑中形成一个完整无缺的系统方是大成者。朱猛的武功自有体系,孟春武功自成一体,二人打得有声有色,甚是可看,只可惜他们周围无人观看。瞧着瞧着,孟春分析武功,渐渐看清朱猛武功的来龙去脉,她胸有成竹,稍一大意,强压下去的酒劲便涌了上来。她觉着桂树转动,桂花飘散,两个朱猛扑向自己。朱猛有条不紊地发动进攻,孟春并不看他,随自己所析做出回应。便便那回招又柔美至极,姿势优美,仿佛一只天鹅游于黑夜之湖中。
丁一沧飞落到桂树旁,他双眼一横,一道白光闪过朱猛的心里。孟春昏昏沉沉,丝毫不知丁一沧的到来,也不抬眼去看朱猛招法,只按心内所析出招。朱猛出招到半路,突然换招,打得孟春猝不及防。眼见朱猛的剑刺向自己胸口,孟春手心已暗运七光剑气。刺落下,孟春身体柔软,极力躲过,虽会重伤,却能保一命,而七光剑气在这么近的距离击中朱猛,朱猛必死无疑。朱猛的剑直直刺下,孟春咬咬牙,虽然她不愿杀他,此时已无可奈何了。正在此时,朱猛的剑突地一停,机不可失,孟春收复,弯曲如盘蛇般地弹出,朱猛的剑跟着追出,在孟春腰上留下淡淡的血迹。“混帐!”丁一沧怒道。朱猛奋身再来搏,行到半途,却双眼盯着孟春的手掌生生退了回去。孟春掌中青的青光渐渐黯淡消失。朱猛讶道:“原来你饶了我一命!”他声音雄浑,回音无穷。
丁一沧此时业已时白,他道:“哈哈,原来是一场误会,朱猛为寻圣主而来,不料却与圣主打了起来,误会误会!”孟春冷笑道:“哦,原来是一场误会?我千叶飘零差点因误会而生死人手,传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不过要是有另一场误会的话。。。。”说罢孟春白剑落地,那剑落地之后如蚓游走,游到丁一沧脚下突然飞起,刺向丁一沧。丁一沧与朱猛从没见过这种剑法,哪里防备。孟春一个掌风,阻了丁一沧的躲处,另一掌与前来救援的朱猛相交,砰的一声,朱猛退出三步,孟春反身腾起,落下时已在丁一沧身边,手里握着白剑。丁一沧吓是发颤:“圣主,真是误会,真是。。。。误会。”“我杀了你,那才叫做误会!”孟春冷笑着说。
突见西面火起,一座楼上焰焰腾腾。丁一沧道:“朱猛,救火!火烧了藏典楼,可不得了,快去救火!”朱猛注视着他脖子上白晃晃的剑,并不离开。孟春道:“藏典楼,藏典楼里的武学秘籍可就完了。”因为阵法相困,千喜门的弟子走不到藏典门,个个眼睁睁地看着藏黄楼上的火焰越燃越烈。
不一会儿,只听惨叫声连连,只听一人叫骂道:“丁一沧,滚出来,你以为卢亭是个庸才,任你诳骗,老子让你见见谁骗了谁!”原来丁一沧给卢亭下了迷药,卢亭假装睡去,待他离开便逼问出了他的阴谋,要找他算帐却又走不出阵法,便见人便杀,无数美女奴役皆死于非命。“丁小魔,你要是伤着咱们圣主一根汗毛,老子便灭了你这千喜门。”孟春出声招呼道:“卢大哥,我没事。丁一沧在我手里,谅他千喜门无人敢动。”孟春的语音传出很远,原本见火安静下来的千喜门弟子又喧闹起来,许多人恐惧地喊道:“门主,朱副门主!”朱猛方要应声,孟春手中的剑压得更紧了,朱猛只得作罢。恐惧是一场瘟疫,能不停地传染,越来越多的弟子因恐惧而叫了起来。
孟春放开了丁一沧,丁一沧一个箭步退出三丈远,他仇恨地望着孟春。孟春道:“丁门主雄心勃勃,图谋天下,此等豪情胸怀实在令人佩服。不过门主试看武林历史,可有一个帮派独霸天下一百年?光阴之无情巨手,将所有壮志豪情,霸业雄图,捏得粉碎!人世匆匆,何必用弟子的鲜血来换那并不长久之蜗角虚名蝇头微权?!”“千叶飘零,落碧宫的预谋,谁不知道?你何必装腔作势来教训我?”孟春昂首望着天际道:“信不信由你,日后你见落碧宫行事便知!不过你要想清楚,真的要跟我落碧宫为敌?我落碧宫不出一月,便能毁尽千喜门!”丁一沧心下一凛,翁子光诡计多端,千叶飘零武功高深莫测,而出手的几个落碧宫弟子个个武功高强,千喜门绝不是落碧宫的对手!孟春望着火光道:“我们以此火消恩仇,就当方才都是一场玩笑,如何?”火光映在丁一沧脸上,他的阴晴不定地变了几下,身体跪下道:“圣主宽宏大亮,属下没齿难忘!属下必当忠于落碧宫!”这最后一句话,他明知孟春不信,却也不得不说。而孟春,明知他话虚假无比,也装着听得津津有味,孟春点头道:“好。”然后飞身向藏典楼掠去。
千喜门乃武林邪派,为点苍派少林峨嵋等正派所不齿,他自不愿再与邪气无比的落碧宫为敌。败在翁子光手中,丁一沧尚可寻理由自我安慰,但是千叶飘零身上所显示出来的的邪气武功,却使他感到恐惧。他如同面临一潭深渊,水有多深,他并不知道,可他非得淌不可。
孟春在楼前站立片刻,赵亮欣喜若狂地跑了出来,“圣主,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孟春接过赵亮手中的书册,借着火光一看,原来这册上记录的正是与千喜门有染的武林正派人士的名姓。孟春冷笑道:“从此以后,千喜门尽在我掌中。”孟春将书册揣到怀中。孟春与赵亮破解了阵法,赵亮问:“圣主布了此阵,为何又要解开?”“这是一场游戏,游戏玩的是心。” 朱猛恰好走近道:“有些人的心你永远也收伏不了!”卢亭道:“没有圣主办不了的事!”孟春摇摇头道:“可有些人的心已经被我收伏了。”朱猛漆黑的面盘对着孟春,很久都没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