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马秀才突然想起小表妹尚在柜台后,眼见朱拓手中的红缨就要刺下去。刀剑无眼,马秀才不知哪来的勇气,大声喝道。
屋外的王知府不知屋内情形,只是听到一阵喧哗,便警觉地惊叫道:“快,保护小王爷!”
瞬间,屋里涌进十几、二十个拿刀的衙役。其中两个人一把扣住马秀才双手,明晃晃的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冷冽的刀锋透着寒光,射得马秀才睁不开眼。
这情形,说话和保命他只能选一个,而他也别无选择。
其余的衙役小心翼翼护在朱拓身后。
屋里的情势像是拉满了弦的弓,一触即发。
朱拓见柜台后半天没有人出来,便以长缨护在身前,一步步小心地凑近。周围的衙役也是小心翼翼,准备一有意外便扑上前去以身护主。
朱拓走了几步,终于看清柜台后窄得只容下一人的空档里,有一抹纤细的身影伏在木凳上,一动不动。柜台后采光不好,看不真切。
手中长缨握紧,气运丹田,朱拓小心地走近,试探地以枪头碰了碰那人影,却不见任何反应。
于是再走近几步,那人影还是一动不动,像是当真没了知觉。
朱拓右手持长缨垂于身侧,慢慢蹲下身,伸出左手将那人影反了个身,这才发现原来晕厥过去的正是马秀才的小表妹。
朱拓脸色大变,惊呼道:“破晓!”
破晓正是那姑娘的闺名。
衙役们被朱拓的身体遮住了视线,并不清楚发生何事。只是听他尖叫,顿时紧张起来,手中的大刀握得死紧。
只见朱拓“砰”的一声,将手中长缨丢在一旁,双手急忙抱起晕过去的破晓,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疾步向门外冲去。
眼见朱拓拿着长缨进去却抱着个姑娘出来,而且那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马秀才那个小表妹破晓。众人不禁傻眼。
王知府本想开口询问,却见朱拓将破晓护在胸前,甚为小心。一张俊脸有些发白,面色不豫。遂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亲捻虎须,省得自找麻烦。刚要侧身退后避开,却突然双眸爆裂,张大口望着朱拓身后,双眼一翻,竟晕了过去。
周围的衙役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化吓得愣了神,硬是顿了一下,才急急冲向朱拓,口中大声叫道:“小王爷小心!”
周围的百姓被吓倒四处走窜,尖叫连连:“尸变啦!”
场面顿时失控起来。
马秀才刚刚被衙役放开,听见一派慌乱的尖叫声,急忙走出来,正好看见那“已死”的说书先生竟然活生生的站在地上,右手更是一掌击向朱拓毫无防备的后背心。
朱拓全然没有防备,硬生生地受了一掌,猛地一个踉跄,喷出一大口鲜血来。
衙役们脸色剧变。纷纷持刀上前攻击那说书先生。人还没挨近,便已经惨叫倒地。眉心各有一丝细微的血痕。
那用针之人并未离开。
朱拓心中警觉起来。双耳一动,腾空而起,临空一个鹞子翻身,避过三枚银针,一手抱住昏厥的破晓,一手捡过倒地身亡的衙役手中的大刀,狠戾无比地向那说书先生砍过去。
那说书先生功夫倒也不差,一个灵巧的侧避,仅是衣袖被割开少许。双脚向墙上猛地一蹬,一个回身双掌急拍而出。
朱拓抽刀自卫,手腕灵巧地旋转,将一把大刀耍的是虎虎生风,在胸前舞出一片刀光,一时间,倒让那说书先生无机可趁。
说书先生见正面硬攻讨不到好处,便一抽身换了打法。东一击西一击,攻向朱拓周身各个要处。身形飘忽有若鬼魅,打法完全没有章法,让人防不胜防。
朱拓虽然的未被他击中,却是无暇顾及防范那神出鬼没的飞针,不过十来招,身上已有三处中针,只是好在不是要处。
说书先生越打越顺手,那朱拓却是有些吃力。
本来对于这样变幻莫测的打法,以不变应万变便是最好的方法。用腕力将刀灵活地舞动,周身以刀光织出一道网来,则任何攻击都上不到自己,然后静观其变,看准时机一击即中,便可获胜。而以朱拓的功夫,要赢说书先生并不在话下。只是他本来不习惯于使刀,再加上方才被偷袭受了内伤,此刻又要护住怀里的破晓,还要留心避开时不时出现的飞针暗袭。要他急速舞刀,以刀光自护确实是有些困难。
况且,刀这种兵器,胜在力发千钧,尤其是近身肉搏之时,攻击力强。可是本身短而笨重,若是用来防御则远不如长缨理想。
朱拓心中明白,这一场打斗必须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他明白,敌手自然也是明白。哪里能由得他如愿。
一声闷哼,朱拓左腿又中一枚银针,他一吃痛双腿不经意的一屈,手上舞刀的速度稍稍慢了下来。
说书先生眼看机不可失,手臂倏的暴长,“哆”地一声,自绵密的刀网中穿了进去。
朱拓闪避不及,左肩硬生生被一物击中。定睛一看,那说书先生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折扇来。
说书先生见一击即中,转手又是一击,直取朱拓右肩。
伏着在朱拓右肩上的正是昏厥的破晓。朱拓大惊,连忙抽刀护她。这一护,左腰处露出一个大破绽。“吱吱吱”,三枚银针不偏不倚尽数没入朱拓左腰间。同时,那说书先生左脚一踢,猛地击中朱拓右膝。
朱拓一时吃痛,腿一屈,半跪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说书先生手中折扇一挥,就要拍向朱拓头顶。
眼见那朱拓必死无疑,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那说书先生“嗷”一声吃痛地低叫,持折扇的手被一物硬生生地弹开。
突然响起一道语声,声若洪钟,气息绵长,听得出是内功极高之人。
“阿弥陀佛。”
人群中走出一个白须白眉,穿着袈裟的光头老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