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苏落为支离益所擒,却先有机变,将天眼通缩小了,放入耳朵上戴的明月珰里。其余物事不得不寻机投入沧海,那老头应变倒快,将古镜捡了回来。其它东西尽数落入了海底。
其中最舍不得的便是招魂引,大费送的九穗禾,还有父亲苏味道留下的遗物。
大费便豪气干云地带她去找,两个人在怪物防守严密的甘渊库存里偷出一条船来,便下了赤水。一路只敢沿海岸线走,寻找进海的途径。
这天,大费和苏落携手坐在船头,木娃已经酣睡。远远地看到一株参天大树,竟像长脚一般徐徐地靠近。
那树木越来越近,大费早立起来,却是条船。
那厚厚的木制船身不知是何原因,居然在发芽,不断地有绿色的茎叶从船板里抽出来,形成一座小型的水上森林。
掌舵的水手满脸笑容,露出白花花的一口牙,大费刚刚还以微笑便发觉不对。
那人已经死了,烂掉的嘴巴只剩下了牙床,令人远远看了,误以为他在开怀大笑。
眼看着那树悄无声息地越长越高,感觉说不出的诡异。
大费小心地跃过去,那船上的人都死了,有的似乎是睡梦中突然遭遇不幸,身上穿着亵衣,就被无声无息冒出来的树枝刺穿了。没有血,似乎被那枝叶吸收殆尽。
大费整艘船寻了个遍,没发现活人。他运用目力仔细搜索一圈,在甲板上一处最枝繁叶茂的地方发现了端倪。
气刀出鞘,抡出无比的罡风将那枝干统统碾碎,树身冒出汩汩的鲜血,抽搐着,不甘心地滚落在地。
反常即为妖,但大费仔细看过了,这船这树却不是精怪。这就更奇怪了,再进行查找时,那被枝条层层缠裹的青色革囊方才显露出来。
大费拎起革囊,拴在腰间。发现了那繁茂树丛下有着一蓬乌黑油亮的土。
苏落也过来了,打开一方盒子,将那土包好,放入怀中,两人回到自己船上。那土一经收起,参天树木便停止生长。大费一把火将那船烧掉。
船舱四面都布了阵法,即使两船离得这么近,苏落仍是小心谨慎的。大费知道苏落担心木娃的安危,感激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两个人研究那革囊,封口的诀法极其复杂,以二人修为也费了不少力气。
革囊打开了,里面布制的房屋一间挨着一间,隐隐透出光华。那里空间极大,比苏落的荷包还能装,木娃早拉了苏落的手,急不可待地进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才出来,其间因为担心大费探视过两次,看到苏落和木娃变得像小人国的来客,苏落有一个核桃那么大,木娃就小得像颗豌豆了。
苏落出来时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木娃大叫着“发财了,发财了!”然后把清点的数据给大费看。
重量分别为五斤和十斤的金盘各一百个;用重量为半两的一百七十四颗钻石和两颗红宝石装饰制成的纯金美女塑像一尊;镶有石榴石和蛋白石的纯金首饰盒、红珊瑚手镯、纯金项链、纯金发针、珍珠饰品、青金石雕像等大小几百件名贵宝物。
除此以外,还发现了十顶凤冠。
凤冠饰件均以龙凤为主,龙用金丝堆累工艺连接,呈镂空状,富有立体感;凤用凤凰羽毛粘贴,色彩灿烂辉煌。
凤冠的重量及冠上所饰珍珠、宝石的数目各不相等,最多的一顶上有宝石一百三十八块,最少的也有九十五块;珍珠最多,有一顶凤冠上点缀了五千四百四十九颗。
此外,还有各色精美的翠嵌珠宝头簪、银嵌翠蝴、蝶簪、银镀金嵌珠宝点翠花簪、铜镀金点翠珠宝簪等。
苏落笑靥如花,“也就是说,我们一夜暴富了!”
这些财宝的无意获得,令木娃兴奋不已。“爹爹娘亲,我宣布,以后什么也不做,就在海上等着捡东西了!”
稚气的话语让两个人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大费的脸不由地就深沉起来。
苏落明显地感到了大费的变化,他经常持久地望着一个方向想心事,脸上挂着似甜蜜,似憧憬,似悲哀的种种表情。
这个时候,木娃就悄悄地爬到大费腿上,“爹爹你又不开心了?”
大费便换上一副笑脸,苏落与木娃就交换一下目光,木娃会慢吞吞地讲出四个字:“强作笑脸!”往往大费就真的笑出来。
在傍晚云霞漫天的时候,大费躺在甲板上,看着红彤彤的天空,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便开口给苏落说了自己额头上被打开的封印。
原来自己有一个那样睥睨天下的父亲。当他还在北冥里面畅快地游来游去的时候,眼光就瞄准了外面的世界。
也许没有人比他对生命有更敏锐的感触:一只鸟从水面上飞过,只须一眼,就一眼,他就能看出力量来,就能看出去向来,就无端地有血液在身体里汩汩地涌过,让他奋力地划动两条鱼鳍,把它们当作了自己的翅膀!那些水族们渐渐地注意他,尊敬他。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打算跟了鸟儿到世界的什么地方去!
那里,有他的远方!
许多年以后,有个叫庄子的人写下了这段动人的故事:“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当大鹏展翅飞向他梦中的远方,带给这个世界无以伦比的震撼和力量时,人间的平衡被打破了。
一轮轮的挑战,一次次的厮杀,黄沙百战穿金甲,也受过伤,也被打败过,但始终没有人能够征服他!
这个天生的王者,大费的父亲,就叫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