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几人的女子看不到脸,对面的女孩子发髻凌乱,白色衣衫上点点血痕,如绽开的梅花,却目光坚定地堵在她身前。
朝云!
大费吃一惊,在苏落耳边传音道:“那个小妹妹是我旧识,你带好木娃!”
马上跃了出去。朝云见是大费,惊喜万分,“是你?你怎么来这儿的?”
对面的女人早冷哼一声,“惺惺作态,难怪你这个小贱人明明打不过我却敢穷追不舍,原来这里有帮手!”柳眉倒立,粉面含威,一条细长油亮的软索便抽向大费。
哪里会给她打到?大费百年流光步法迈开,轻松地滑了开去。
那女人左手掐诀,一蓬又一蓬毒烟火光炸向朝云,右手的软索却丝毫不停,径直抽向了黑塔,那电光果不其然地喷出,却没有炸断软索,反而顺着索身,嘶嘶拉拉地响着,光弧跳动,竟奇异地被那软索收服了。
大费明白她的用意了,忙对朝云大喊,“快跑!”
朝云血气翻涌,脚下虚浮,没飞出多远,那长索的末梢就要扫到她的背心。
大费急得额头汗出,催动真气把流光步发挥到极致,过去拉朝云。
却有一只小小的手早化作藤条将朝云拦腰揽住,轻轻提起,带回自己身边。
大费恨不得把木娃抱住亲几口。腰身拧动,堪堪避过那些电光,头发却被烤焦了。
那女子怒斥一声,长索击出,一条通体黝黑发亮的乌蛇透索而出,身上布满古怪花纹,三角怪眼竖起,自有种傲世独立的味道。
转眼间,那黑蛇就已经蜿蜒至大费身前,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没。
“好一份口粮,豹儿——”猛豹冲上去,与黑蛇缠斗到一处,大费回身“白驹过隙”,与那女人对了隔空对了一掌。
中间的气流被他二人力道相击,发出巨大的爆裂之声,那女人长索脱手飞去,飞向两座塔的中间,被毫无悬念地炸成了飞灰。但那雷电丝毫未停,反噬回去,两座黑塔周身泛起电弧,沉闷地响了几声,一座向后倒去,另一座炸塌了半截。
那女人口鼻出血,由那两座塔之间跃了进去。
朝云急道:“快,快拦住她!”
不用她讲,大费便跳了进去,木娃苏落相继跟上。
还未仔细打量那造型古怪的房子,几个人便陷入了迷雾之中。
大费小心地将木娃母子与朝云拉到身侧,苏落已经给她喂下丹药,气色好转很多。
看着重重迷雾,苏落忽然出声道:“这是渺渺冥冥鸿蒙混沌太乙原始真气大阵!”
“什么什么?”两个人同时出声,“这么长的名字,太夸张了吧?”
“你要知道厉害,就一点也不夸张!这个阵势曾把一众天神困住五十年之久。”
“这么厉害!”说话间,一蓬刀气冲几人站脚之处斩下,木娃一缕真元透体而出,与刀气相接,将地面轰出了几丈深的大坑!
苏落笑眯眯地,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回头对大费说道:“这渺渺冥冥鸿蒙混沌太乙原始真气最可怕的地方之一就是不可视,对你来说是没用的;第二就是灵识全封闭,与普通人无异,木娃是原始混沌灵气所生,同源同种,这个对他却是没用;第三,这阵法在中州几乎失传,但至少有一个人懂得如何去破。”
她莞尔一笑,“那就是我爹!”
木娃咯咯咧嘴,“所以这个对别人来说凶险无比的大阵对我们就没——用——啦!”
正说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球体冲过来,无数人兽精魂,在黑气中冲突来回,哭号声声。大费早已传音于木娃,他身上顿时生出万千藤蔓,将那球体来路封住,青气弥漫,无数气剑由蔓上发出,刺进球体内,惨号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头皮发麻。
朝云忽然惊叫道:“大费,刚才进来的那人怎么不见,是不是也陷在大阵里了?”
苏落道:“你别担心,她一定跑不出去的,现在不死也没几口气了。”
朝云大惊,“暮雨,暮雨是我姐姐,大费,快找找她,我不能把她丢下!”
便要向云雾里冲去,真气哪里提得上来?跑一步便跌倒了。
几个人难以置信,厮杀得那么你死我活,毫不留情的人居然是姐妹?
扶起朝云,大费与苏落小心地穿行阵眼,查访暮雨的下落。
找到了,她软倒在一处,脸色惨白,不知道是死是活。
木娃拉起她,暮雨忽地闪电般出手,切向木娃咽喉。那娃娃倏忽间便化作了团团青气,这一动作,法阵又发动起来。无数法诀蜘蛛网一般互相勾连,发出蓬蓬电光,一层层地兜过来。看那网上滋滋的冒着电光,苏落叫道:“退后,左侧三步!”
大家按苏落的指令向外走,方才暮雨似乎吃了大亏,吐出不少鲜血,现在几乎等于朝云在拖着她走。
这样一行人便如同蜗牛搬家一样缓慢,苏落叫起来,“再不把她丢下,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朝云闻言坐下,抱住姐姐,示意大家她不走了。
大费见她要与姐姐共存亡,和木娃对视一眼,从出生后,两个人心灵便一直有着感应。木娃便又化开,进入大费口鼻。感到周身真气澎湃,大费不敢怠慢,展开翅膀,拉的拉,背的背,苏落指路,飞得歪歪倒倒,终于在累死以前,挣了出去。
出了法阵,那高大的楼宇便一览无余了。门扉上的大字写着“颡宫”,(音sǎng)大家怕当中还有古怪,便坐下静坐调息,
大费待朝云调息罢,忙细细询问来龙去脉。
那女孩抱着姐姐,不复当日可爱模样,满面憔悴。
“二十几年前,姐姐做了一个人的死士。不知道是谁,只听姐姐叫他主人。当年乾味山被封印,也是姐姐帮助那人完成的。但,姐姐她,一直是她抚养我长大的。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对她置之不理!”
大费颇为踌躇,这暮雨怎样看都是包藏祸心,如果原来还是个好人,现在也被洗脑,入魔已深。留下她在这里,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当即伸出手去,将她泥丸宫中五灵封住一魄,“志”被阻挡在本宫里,桀骜不驯的态度就改变了不少,整个人都萎顿下去,十分没有精神。
苏落轻叹一声,“也只好如此了,大费,我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