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叫熊八的没什么真材实料,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连我的一招抵挡不住。我只是用软剑轻松抵住他的钢刀,然后伸腿轻轻一踹,他便飞跌出去,直接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楼上响起一阵轰雷般的掌声,我总觉得这些来独异客栈吃饭的人都是想没事找事的,好象天天盼着这种车轮战的上演。
熊八狼狈地爬起来,悻悻地瞪了我一眼,转头在柜台上放下一锭银子,就走出了客栈。我有些不解地望向正独自小酌的师父,师父也不抬头,语调悠闲地道:“在独异客栈里有个规矩,车轮战一旦开始,所有的客人都必须要参战。输了或弃权的人都要结双倍的帐,而赢了的人则可免今天一天的消费。”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这空挡楼上又一人已纵跃而下。
这人的体形要比熊八小点,但身形却结实得多,这从他紧身衣服包裹下突出的肌肉就可见一般。
“在下沈良,是“威震镖局”铁拳张震的首席大弟子,今日来领教阁下高招,还未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说真的我还真听不惯这些文绉绉的客套话,不过为了充场面没办法:“在下徐君念。”
沈良左脚跨前身体略微下蹲摆出一个扎实的马步,而双手的拳头则握的咯咯作响,大声吼道:“请赐招。”这番话可说是给足了我面子,张震怎么说也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年龄又比我大,用这些敬语可说是对我能力的肯定。
可惜的是我连师父这种名气大到天边的人都不认识,又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蹊跷呢?见他准备空手跟我过招,我为难地看了看手中长剑,又看看师父,不知该如何是好。
“撤剑。”
“可是师父,我不会拳脚啊!”
师父几乎是用斜视地瞥了我一眼,这一眼立马把我的火气瞥了出来。我瞬间撤掉内力,把软剑收回腰间。非常不适应地摆了个与沈良类似的姿势,实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相当尴尬。
但看在沈良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在他自报家门后,我仍撤剑,又摆明了不会拳脚,显然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沈兄请......”
没等我说完,沈良虎虎生威的铁拳已经往我脸上冲将过来。他打的正是张震师傅成名的“三十六路震天拳法”,这套拳法贵在快、准、狠。出拳移步要快如闪电,落拳要准,出力要狠,曾经打的山西一带所有的土霸都跪地求饶。沈良可说是他最得意的徒弟,这三十六路拳法,他仅花了一年时间就学了个五成,再用一年时间巩固加强,现在俨然有了张震八成的火候。听说,张震一直夸他这个爱徒天资聪明至极,有意在百年归老之后将自己的女儿和镖局都托付给他。所以他一出拳,客栈里的大部分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全速掠过的幻影,对明显处于下风正全力闪躲的我抱以无限同情。
然而此时在我眼里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除了第一拳我由于没有准备而被吓了一跳外,沈良的拳法在我眼里有如慢速行进一般,根本连灵觉都派不上用场就可以躲开他所有的攻击。
我有些奇怪,心道:难道他并没有出全力吗?是以一直不敢出手。可是不一会他的三十六路拳法便打完了,也许在别人眼里根本记不清他哪招是开头哪招是结尾,我却一清二楚,但仍是犹豫着不敢出售。其实说穿了,我根本就是拖延着没法出手,因为除了剑法我压根什么招式都不会。
“唉,迂腐之极,迂腐之极啊!难道你竟不知,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道理吗?”
听到师父的话我一下子呆住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哈,是拉!”我反复地念着师父的话,忽然灵台空明澄净,终于领悟过来。
沈良刚好出到第六路,碗大的拳头砸向我左肩,不要说我本来就知道他下一招是要变直拳为勾拳袭击我下巴,就算不知道我也能从他的招式路数、眼神手劲、甚至气劲走向料敌先机。
在他变招以前,我先他一步往后一退,这一退当真是快如闪电,在楼上的人看来我几乎完全没有移动过,而只是沈良的拳落错了方位。在下一秒我的左手掌已经轻松接住了沈良几可碎石的拳头,并尽注内力,将他往上翻起,痛得他大声呼叫。我露出淡淡的微笑,右手趁机迅速趋前点了他的曲池穴。
别的武功我或许是菜鸟,但论到轻功和点穴功夫可是我的老本家,绝对不会出一点点差错。我退开稍许,以只有我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躬身道:“晚辈得罪了。”说完即不着痕迹地拂开他的穴道,笑看着他。这几秒的时间在别人看来只是一刹那,他们只是看到我跟沈良靠近、交锋,然后又莫名其妙得分开了。
沈良楞了好一会,随即露出苦笑,朗声道:“小兄弟,我沈良今日输得心服口服。还想请问,兄弟你出自何门何派,日后也好交个朋友。”
这个问题可把我问傻了,我不好意思地转向已经在用衣袖擦抹嘴巴的师父问道:“师父,你是什么门派的啊?”
“没门没派,打架就打架,讲究这么多干嘛!”
一句话被噎回来,我也只能无奈地向沈良摊摊手,以示我也不清楚。
沈良不在意地笑笑,扔了两锭银子在柜台上,向我抱拳道:“小兄弟,后会有期!”说完毫无留恋地走出了独异客栈。
此战算是落幕了,我轻叹了口气,望向作为观众席的二楼,等待下一个对手的出现。这一抬头,才惊讶地发现由于刚才的一战,二楼开锅了。
“这个人是谁,江湖上有徐君念这号人物吗?”
“我从没听说过,看他年纪不过二十岁上下。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刚刚跟沈良的比试,只用了一招就让他低头认输......”
“他刚刚到底是怎么赢的你们都看清了吗?”
“完全没有,身形如鬼魅一般。”
“说不定是个早已成名的高手,戴着面具就是不想我们看出他的身份。”
“可是,江湖上,哪个成名的年轻高手有他这样的身手?”
“难不成是‘洛阳四杰’......”
“唉,沈良都输了,我们还有什么戏唱,还是即早去付钱再观战吧!”
几乎大半的人群都涌向了柜台,看着小二和掌柜眉开眼笑的样子,我真是打心眼里感到不爽,难怪刚刚知道我们吃霸王餐还笑脸相迎。这下倒好,为了这顿没吃饱的午餐我却成了他们的生财工具了。
刚刚的人声虽杂但还是有不少落入了我的耳中,真不知道再被他们这样讹传下去我会成为怎样的江湖豪杰盖世英雄。
“请问还有人要出战吗?”这句话话音不响,但却是我以内力传出去的,所以虽是在这人声鼎沸的情况下仍是让每个人听的一清二楚。
“你还真是嚣张啊!”一声娇斥从二楼的人群中传了出来,与我相同虽不刻意扬声却可传到每个人的耳里。随之而来的,是直掠而下的黑色倩影夹杂着被卷起的劲风,一种似曾相识的刀割般的疼痛扫过我的额头和没有被面具遮住的脸部。
我的心理一阵发紧,暗暗念叨着,不会真的应验了那句古话吧?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