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有些修改。。。 还是依旧一片黑暗。
醒来后还是隐隐感受到了人的温热气息。虽然这个人的控制力极好，我还是听到了他有点紊乱的呼吸。分外熟悉。
我动动牙齿，却感到嘴里渐渐流进喉管的温暖液体。
我冷笑了一下，现在才知道给我好心地送吃的么？
想抗拒，怎奈何久饿的身体却自行作主，开始吞咽嘴里的食物。
那个声音柔和清冷得出奇。
“清儿，清儿。。。”
我睁大了眼，想努力看清楚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想看看他到底是以怎样的表情叫出我的名字的。
而门外泄入的光却不足以让我看到他的表情，只有一个消瘦的人形，模糊地透出淡淡的影子。
我动了动，发现身体轻的奇怪，猛然发现原来重的吓人的手脚镣全都去掉了。唯一锁着的，只是琵琶骨上的一条链子而已。
我费力地转头，躲避着那冰凉却让我可恨地眷恋着的手指在我眉骨上划过。
“清儿。。。”
我极力侧头，却看到搂着我的雪白手腕那么亲切地搭在我肩上。
是那么可恶的亲切。
怨气从心而生。我拚着刚刚靠吃下去的食物获得的力量，对着那个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
“噗”的一声，是牙齿咬进肉里的声音。惊人的刺耳。
舌头很快就尝到了血液的腥甜味。
我用了三生的力气，盼望着那个人能竭力地叫，然后甩开我，然后再把我锁起来，然后让我能心平气和地恨他一辈子。
然而莫子苒再次不从我的愿。他只是轻轻地震动了一下，闷哼了一声，然后用另一只手抚着我的头发。
“对不起。。。”
恨极了的心在猛然间听到我从来都不曾渴望的人吐出从来都不曾想到过的词语，瞬间软了下去。
对不起。
我，这么久，就只是隐隐地盼望他这句话吧。
透支了的身体不听了使唤，本来就开始松口的牙齿彻底离开了那染了血的手腕。
“混蛋。。。”我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才意识到这句好像是原谅的潜台词。
混蛋。
门终于大开。灯火泄下来，我看到面前之人的眉眼。刻骨得熟悉。却又模糊得厉害。
“莫子苒。”我低喃，垂下头。
让我依在怀里的人浑身一颤，捏着我的手，什么都没多说，只是低低地答应了一句：“我定会让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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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黑暗里，极力地睁大双眼。
刚刚还在手腕上的余温渐渐冷却，我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像极了那夜在乱石滩的感觉。那种欲生不能欲死不成的感觉。
在送走弟弟的那晚，我抱着膝坐在两具尸身前，看着原来从尸体流出的粘稠红液逐渐转黑。那柄刀子被我甩得远远的。
翌日中午，这两个倒霉的尸身才被寻来的人发现。
我当然不会报官自首，要争取时间让弟弟他们走的更远。所以当我被官差五花大绑拽走的时候，我心里微微叹了口气。是口满意的气。
随后我就被丢进了昏暗的死牢。
然后就是走过场似的审案。凶器像宝物似的呈在桌上，审我的县太爷还时不时拿起来喝问我这是何物。
可笑。
只要是长眼睛的生物都知道是刀子，还问我做什么。
刀上的血黑得已经结痂。
突然我就觉得恶心。虽然刀子上的血是我手起刀落的结果。
于是我吐了。
听审的众人哗然。
乱世人心浮。
本着找乐子的心情的来看热闹的人被我没哭没闹的反应搞得很无聊，然后又因为如此扫兴的一幕捂着鼻子四散离去。
而好久没有露脸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好好摆架的县太爷终于大怒，卸下严慈的青天面具，喝令关门上刑。
然后我再次被粗暴地扔进黑暗的死牢。
肋骨被打断四根。我卧在潮湿的地上抖着手轻轻按了按。还好没毁了我的脸。
我自嘲地笑。嗓子里尽是刚才磕出的鲜血。
时间似乎在那个黑暗的地牢里滚动地飞快。我也就保持被扔进来的姿势扒在地上三天。我觉得我都要霉了的时候，牢头叫人把我扔到了乱石滩。
标准的丢尸体的地方。
我在被丢下的那一刻听到了身下不知那具尸身留下的骨头发出的“卡拉”的声音。听着官差逐渐走远的脚步声，突然有些害怕。
我根本没有力气支起身来。
刚刚的一摔使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破裂，那么静的夜，我似乎听到了自己血液流淌而出的声音。
就要这么死了么?
我觉得自己目光有些涣散，因为四周有了白色的影子。
难道是鬼影？打了个激灵，却发现它们靠得更近了。
随着它们的靠近，我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掐住了一样，只能发出无力的“呵呵”的声音。
乱世浮生。
我突然想起了弟弟声嘶力竭的脸，脑袋“嗡”了一下。
突然它们停住了，散开去。只有一个白影还在前进。一个有了模糊人影的白影。
我努力抬着头，看着缓缓飘近的影子应该是眼睛的地方。
“。。。不错么，胆气不错。。。”细细的声音如针似的扎进耳里。
“。。。恩？嗯。好难得的极强灵力呢。这下我幻化人形有望了。”它似乎抿嘴笑了一下，突然贴近我的脸庞。
“来么。来成为我的一部分好不好。。。”根本就不是疑问句，我有什么机会拒绝。
我死命咬着唇，刻意让自己清醒着。
不能就这么死了。我对自己说。
血从嘴唇流下来。面前的白影似乎兴奋了一下。它伸出了虚化成烟雾状的舌头，舔了上去。四周突然静下来了。
我感觉到力气一点一点的流失。
我看着面前的人一点一点地分明起来。脸庞的笼廓，逐渐上色的眼睛，黑色的，分明就是我自己。
“。。。你要感到高兴呢。。本主用你的身体换形。。。”
该死。怎么高兴的起来。我极力抗拒着。
但怎么抗拒的过。
“百鬼破！”
一个近乎尖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本来围在四周的白影发出了近乎悲凉的锐呼，消失的无影无踪。
“。。。该死。。。”没了掩护，面前的妖王被迫抽离我的嘴唇，然后我就“通”地倒在地上。石头硌得我断了的肋骨生痛，但好在我还活着。
“十三，救了那女孩。”
身体突然一轻。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听到人的呼吸。
“不要怕。”他说。
我闭着眼睛，费力地扬了扬唇。怎么会害怕。。。
“。。。死道姑，又坏我好事。。。”细细的声音充满了怨愤。
“你吸食人气而生，不能留你在世上。”那个刚才尖锐的声音现在显出苍老来，却依旧正气凛然。
我听到有兵刃薄凉的声音。
“哼。师傅拿出鱼肠来了。”抱着我的人轻轻地说。“这下这鬼妖王死定了。”
我一震。鱼肠不是斩杀万鬼的妖剑么？
“破刃，出！”
一道利刃滑过空气的“噌”声，然后发出了像扎在人□□内的声音。
突然我的腹部一阵绞痛。我“嗯”了一声。
“师傅！”抱着我的人疾呼，“她和妖王一体！”
“。。。那是当然。。。我的近一生的功力都在她体内，要不是你们过来，她本就是我的啦；要不是如此，我还会输给。。呜。。。”
我腹部又是一阵绞痛，比刚才更甚。我实在忍不住，长声“啊”了出来。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可以叫得如此凄惨。
“。。。呜。。。哈哈，你杀了我啊，那女孩儿也会死。。。呜！。。。”
那妖最后一声极其震惊和痛苦。
“你！”
“合身术都有灵气相连，我斩断了你和她的相连的灵气，你不要痴人说梦了。破刃，出！”
又一声剑过的啸鸣，兵刃定在地上的清脆响声。
好久的沉默。
“你本不该的。师兄。”那个苍老的声音一反刚才冷冷的声音，低沉悲哀的说。
“师傅。。。”那双刚才稳稳的温暖的臂膀伸出去，一只冰凉的手抚上我的面庞。“克！”
我闷哼了一声，觉得突然血液逆流。“嗑”的一口血气上涌，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