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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羊补牢可还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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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领所放的紫色响箭呼啸着打破了深夜的宁静,窜至高空时化成两朵硕大烟花并蒂绽放,绚烂夺目,方圆百余里都看得一清二楚。正随“三皇子”纵马赶往瘴气外围的莫藏锋闻声见讯大震,他清晰记得公主私下嘱托自己时说得分明,杨领与自己这边拦截均失败、皇子闯谷在即才会发紫色警讯,得讯即按最坏打算行事,但而今明明三殿下与自己一道,离瘴气外围都还有大半路程呢。这是怎么回事?!

“防三哥偷入谷本非难事,但万一果有九幽中人潜藏左右,三哥的莽撞便是他们最可利用的,为之谋划、掩饰不无可能。易容术为九幽所擅,亦需防备一二。”忆起无忧此言,莫藏锋打了个激灵,但看看一旁的三殿下,自己为了使其放慢行速晚些抵达,一路投其所好与他探讨武学,始终未觉有任何异状,除了声音稍喑哑些外……他心念电转,出声道:“三殿下,军中传警讯不知为何,咱们尽快赶到瘴气外围处吧。马行不如我等身法之速,不如弃马用轻功前往。”

见他漫应着也跃下马,莫藏锋状似随意地去与他把臂,“真有什么说不定还需三殿下主事,老臣身法最快,带殿下同行可早些抵达。”

“林怀民”见警讯后虽不解其意心中也有所防备,向侧前方跨出一步,欲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动作,却不知莫藏锋把臂为虚,倏忽沉肘出指改取他脉门,同时身形一转已拦在他去路上,他这斜跨恰如同自己撞上去一般。

“放肆!”“林怀民”惊怒喝叱,变招亦快,施小擒拿手以攻为守,莫藏锋手指刚搭上其脉门便被挣脱。但这一触便也够了,莫藏锋冷声道:“不是三殿下的内力,你是何人假冒!”说着不再是探其脉门察其内力那招的有所保留,而是全力出手。

“快护驾!这老儿疯了!”“林怀民”边勉力招架退却边唤护卫。护送的余人见两人突然动手,一时错愕,未待动作,又闻莫藏锋再道:“此人易容冒充殿下,还不助老夫将其拿下!”他武功本胜对方不少,此时更欲速战速决,连施绝招,排山倒海的掌力如封似闭,将其断了退路,圈在受力中心,林怀民空手实在撑持不住,只得拔刀。

“这不是殿下的天龙刀!”

“这好像是李易的刀!”

“不是殿下的武功路数,是李易!”

刀鞘虽伪装成了天龙刀的,假冒者虽然举动神情都模仿得可以假乱真,但一离鞘一被逼出真功夫,熟悉林怀民兵刃与身手的侍卫们自然一眼看穿,顿时怒不可遏,团团围上。

“三殿下命我假扮于他,为臣下者当忠于上,我如何能不听命行事?”那假冒者见已被识破,自知抵敌不过,又无处可逃,只得束手就擒,从脸上撕下了张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正是李易。

“你这是狗屁忠心!你这是害殿下!!”程浩然气得踹他。

“惟命是从也得看会不会危及殿下,你就不会暗地和兄弟们通个气!脑子被驴踢了!”澹台明恨声道。

“共事多年从不知你会易容术,怎么偏这次施展出来,你这安的什么心!要表现也不能挑这种会坑了主子的事!”蒋英怒气冲冲。

“殿下不喜手下忤逆他,咱们当面顺着,心里得有数!那瘴谷凶险莫测岂能轻闯,跟紧殿下关键时还可拦住他,现在就剩斛斯宇一个跟着,想拦也拦不住了!”侍卫中最年长的仇英扼腕道。

莫藏锋顾不上和李易计较,叫上轻功最好的几人疾随自己全力赶往瘴谷那边,李易则让余人押送过来,晚些再发落。

虽是月圆之夜,崇山密林中依然是阴森森、黑漆漆的一片。两个身影飞速在不知生长了多少年,高可蔽天的丛林间穿行。“想不到此去瘴气外围处还有僻径可行,真有你的!”后面一个身影赞许地开口,“那该死的杨领五十里路还设关卡,要没这条道避开他们,闯过去容易,却说不定要被发现了。”他们从山间穿行,居高临下,又是从暗处看明处,夜色中官道上几处把守森严的关卡灯火点点,一目了然。

“也是凑巧,属下先人曾参编青阳郡地方志,家传了这一带的地形图。照图上所示,好像只要中途过了一处断崖,此路还可直接通到瘴谷口,不须经过那边说是唯一能入瘴谷的道。这断崖图上标示宽约十余丈,我等应能跃过,断崖那头便入瘴气范围。”前面带路的斛斯宇恭谨地道。

“这么说来,连瘴气外围处的把守也能避开了!”后面易容成李易的林怀民心花怒放,“斛斯,这么好的事你怎么到那时才传音给本王说有妙计,早说了本王前面也不用那么憋屈地被拦回来了!”

“此路线未得印证,虽然方向应是没错,属下终难免忐忑,而且易容也难免冒犯殿下,实在是见殿下烦恼难去才敢冒昧提议。”

“什么冒犯,这次本王给你记一大功!”林怀民一挥手,“待本王从瘴谷回返就重重赏你!”

“多谢殿下!”斛斯宇语中是恰如其分的欣喜与敬上,只唇角的一丝嘲讽掩藏在阴暗夜色中不可察。

“本王的碧华丹只剩一粒不好分你,彤月犀也不知对这瘴气有无用处,等下到断崖后你告知本王后面怎么走,就不用跟去了。”林怀民又道。

“属下祖上与地形图一同传下的还有一粒解瘴气的药,此番服下正可追随殿下一同探谷。此去毕竟凶险,属下虽不才,也当尽护卫之责。”

“你一片忠心本王省得,但你除了轻功还能跟上本王外,其他的都要拖后腿,真遇险本王还要兼顾你岂不累赘。还是在外候着吧。”

“属下身手确实帮不了殿下多少忙。要不属下就为殿下带路到谷口为止,不然实在难以安心。”

“也成,入谷之前应无碍,看本王进谷了你就回转。”林怀民应允。

两人口中说话,脚下毫不懈怠,只是箭响震耳,隔着重重树影看到那紫色烟花时,林怀民不由地放慢了速度:“这是军中讯号,不是小妹有什么事吧?照说她在大军之中安全无虞,难道还出了什么纰漏不成……”

“公主应无恙,只怕是察觉了我们的安排。”斛斯宇沉吟道。瞒过别人容易,若是公主……自己实无把握。若非天意成全,刚好让那兵士疾危拖住了她,今日之谋怕是难成。

“这么快?!难道这就去找你和李易了?不还预先留书作了解释,总能再蒙上一会吧。”

“若他们起了疑心,那留书也并非无破绽。”

“不过无妨,咱们赢得了先机,只要抓紧时间,谅他们也赶不上。”斛斯宇顿了顿复道。

“说的是,快赶路!”林怀民复全力施展身法,一下超过了斛斯宇,斛斯宇在其后用看傻子的目光睨他一眼,口中指路:“殿下,前方路口左转。”

一条宽仅容一辆马车的弯道蜿蜒在山野间,以军士们如铜墙铁壁般环守处为界,路的这头铺洒着明月的柔辉与草木的疏影,延伸向星火点点的远方,而那一头,却深埋于阴晦不透光的浓瘴中,不知所终。站得近了,依稀可见瘴气随山风诡异地翻腾,昭示着莫测的危险。

“恐有两人会闯谷,按最高警戒行事。这里就交给你和李姑娘了,我们几个去谷口附近守候,以防万一。”一见紫色警讯,守在这分界处的董越赶紧吩咐副将。

副将得令,即刻向严阵以待的众人朗声道:“诸位将士,本将重申下军令,务必严守此路口!擅闯的不管是不是三殿下,凡不能一并出示公主印信与通行令牌的,一概拦下,哪怕是杨将军也不可放行!”

董越则径自转向此路绵延入瘴气的方向,千里传音道:“瘴谷中人有礼,敝国公主入谷在即,殿前将军董越等四人先行为公主探道至依约止步处,打扰了。”

话落,他与尹冉、胡霜白、叶桂一息也不耽搁,服下无忧公主预先给的解瘴之药,飞身入瘴气中。

“遵公主旨意再提醒下诸位,任何情况,都决不可越过“止步”牌示半步!哪怕糟糕到眼看着三殿下冲进去拦之不及,也决不能跟进去!否则不仅帮不了三殿下,更会令公主营救难上加难。”董越边行边传音给三女。

“我们省得,当日临行前,公主也是郑重相嘱。”几人颔首。

“好好的相安无事,三殿下偏要逞……”想着君臣之仪,叶桂硬生生咽下后半截抱怨的话。

“旁的说也无益。这通谷口的路确只此一条还罢了,不然重责便尽在我等肩上了。我等唯尽心竭力而已。”董越叹道。目视处暗夜毒瘴中前路迷蒙,惟愿公主的担忧勿成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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