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修改小bug 头痛,实在头痛!浣音国君林修远盯着眼前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的女儿,面上的表情却是却是哭笑不得。瞄着储君位,刻意讨好暗藏心机的儿子们让他头疼,这个天天悬壶济世不亦乐乎,太过惊世骇俗的女儿更不让他省心。不争也就算了,送上门的都能不要。
“皇儿,你要为父王分忧,莫负百姓所望啊!朕让你三思慎思,你怎么能还给朕这个答案呢?”软的硬的施了好几回均不奏效,今夜驾幸无忧宫,他屏退众人,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儿臣的心意,已再三向父王禀明,还请父王恕罪。上有三位兄长,父王尽可从中择贤。”无忧施礼谢罪毕,见他沉着脸不应声,干脆走上去扯着他袍袖道:“父王,这君临天下的滋味您是最清楚的,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骨子里又没劲又累,还没自由,女儿才不要呢。父王最疼无忧了,这苦差事就交给王兄嘛,父王……”
这叫什么话!怎么人人梦寐以求的尊位到她眼里就成了避之惟恐不及的烫手山芋?林修远脸都绿了。无奈她心意坚决,又是打小宠惯了的,偶一撒娇就更拿她没法。只得道:“这储君又非父王一人所定,便是朕换了人选,众大臣、乡老们那里也过不了关。”浣音君民虽为江南后裔,源于中国,风土人情与江南大同小异,语言文字更无不同,然久居西域,难免有入乡随俗处。在王位继承者上,虽以男子优先,但也不乏公主为君的先例。在储君人选的确立上,更有开国君主的特令:国君选定的太子,须得到半数以上朝臣和乡老(各乡亭百姓公推的才德兼备者)认可,才能被册封。若朝臣、乡老处均未通过,则须另选;若仅朝臣处未过,可再斟酌,由国君最后定夺;若有七成以上乡老反对,纵使君王、大臣皆首肯,也须另择。在国君公布太子人选前,朝臣、乡老各将心中人选上奏,以供君王参考。浣音历代君主均能注重民心,此令功不可没,实为泽被后世的德政。只为无忧公主平日得尽民心、君心、臣心,而今议立储君,三方不谋而合均是非她莫属。
“朝臣和乡老那里,儿臣自会有个交代。”无忧笑吟吟地,“臣民所望,不过贤君,果堪其任,何愁不允?”
“那依皇儿之见,你大哥三哥中,谁堪重任?”林修远叹了口气,道。
“大哥文采风流,有惊世之资但无理事之能,性又优柔寡断,只可治文墨,不可治天下;三哥擅勇力,精武艺,然不能知人善任,刚愎自用,雅量不足,不过猛将。”无忧沉吟道。
“皇儿既知他二人均非人主之材,这储君之位,舍你其谁?总不能叫父王拱手让于外人吧。”林修远赶紧道。
“父王怎么把二哥忘了?”无忧莞尔一笑,也不顾他面有不豫之色,继续道,“二哥文不及大哥,武不如三哥,然具识人之明、容人之量,处事果断,举重若轻;知体恤民情,更能从善如流。此明君之质也,父王以为然否?”
林修远很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却道:“嫡庶有别,古之明训。朕有嫡子三人,断不能废嫡立庶!”他三子一女中,除次子林怀翰外,余均为皇后所出。后宫佳丽皇后最得他心,后因病早逝,他爱屋及乌,加倍疼爱她所遗的子女。这帝位,自是存心只给嫡子的。
“嫡出庶出,都是父王的骨肉,女儿的兄长。”无忧自是明白他的心思,“若母后今日尚在,父王以为她会属意何人?”
以王后的贤德,自然是……林修远苦笑。
“儿尝记幼时母后教读《祁奚荐贤》一文,道‘无偏无党,王道汤汤’,举贤勿论亲疏。想储君之位,关系国运民生,非一家一姓之私事,故私心里虽是一母同胞更亲一层,平素又与大哥最相得,终不敢所举非人。父王之心,也正如女儿之心吧。”
“即便把你二哥算在内,皇儿也是最佳人选。”她左一个母后如何,右一个母后如何,由不得他不动摇,但仍有未甘,“你平日既能涉政,怎么就不能为百姓福祉担此大任呢?也免父王为难。当年朝堂之上,是谁言道‘封侯拜相、治国□□,唯能者居之,未必尽让男儿。闺阁之中,本自历历大有人在。’是谁力排众议,让女子入仕?言犹在耳,时隔未远,皇儿你那傲视须眉的雄心都抛到何处去了!”
“女儿涉政,不过为父王拾遗补缺,尚能得自在。若主政便无疑自上桎梏,永无逍遥之日,大违儿之本性。既有二哥这个垫背的,父王就容女儿乐得轻松吧。”无忧顿了一下,“至于当年之言么,众女官的政绩民声、父王与百姓今日乐意以女儿为人选,已足以证明了不是?”她偏首一笑,“女儿之心,一如既往。储君之位,非儿不能,唯非儿志。女儿非让须眉,但从己好而已。”
“罢了,罢了。”言尽于此,他只能承认失败,无力地挥了挥手。“明日起让你二哥入台阁理事,多加历练,这下你总满意了吧。”
“父王英明!”她盈盈一拜,“父王平日里偏宠我们,对二哥实是有些不公,是该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了。”
“你——”居然敢当面指摘君父的不是,真不愧是他宠出来的好女儿!不过他未及发作,那边厢已适时捧出瑶琴。清音一曲,已非人间,但余神清气闲。
“父王,儿臣想请旨办桩喜事。“曲终半晌,女儿的话声传来,才把那犹沉醉在琴音中的人儿惊醒。
“喜事!”林修远回过神来,心头一乐,难不成这眼高于顶的丫头终于有驸马人选了
“好,好!王儿中意哪……”
“儿臣是说董将军与诗音的婚事。”无忧打断,“董将军随三哥代天巡狩,也快回了吧。他们一个是父王的股肱之臣,一个是女儿的姐妹之交,若能由父王成全这对璧人,岂非更喜庆些。”
“准奏。”林修远欣然应允,他知诗音虽为侍女,在女儿心中的分量可不一般。“待董爱卿回来,朕即下旨赐婚,也算是对他护卫王子巡狩的赏赐。”
“不过皇儿,”他复道,“诗音眼中有董卿,你眼中几时也能有人呢?”
“这是天竺太子临行前呈给朕以表心迹的,你看看吧。”他递过一纸信笺。无忧蛾眉轻蹙,只得接过。
“只要你允了婚事,他此生决不他娶。你若为后,他即刻废除三宫六院的祖制;你若承继帝位,他便弃天竺王位,长伴你于浣音。王儿,且不论他文韬武略,人品气度,单是这份待你的痴心,也足令金石为开了!怎么你就不能给他一点机会呢?你究竟嫌他什么,总是敬而远之,冷冷淡淡,连一份赠礼都从不肯收下。”
“摩罗太子确是人中龙凤,只是女儿无意于他。他用情愈深,儿愈是承受不起,故更不愿欠下人情。若不谢绝得清楚明白,岂非误人?”她叹了口气,“但愿他早日死心才好。”
总是无意,多少求亲的帝子王孙、英雄俊杰都被她用这两字打发,究竟天下男儿,可有合她意的?林修远只有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