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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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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于素衣追踪黑衣人来到峨眉派众人的卧室之前的空地上时,忽然丢失了目标,紧接着被人扣住腰间的三焦俞穴,捂住嘴巴,不禁心中暗道“我命休矣”!想自己,正值豆蔻年华,美好人生还未展开,连峨眉山都没下过,就成为了昆仑派血洗峨眉派的第一撮炮灰,岂不冤死?

到了地府,如果阎王爷问起来:“呔,堂下所跪何人?”

“小人于素衣。”

“你是为何人所杀?”

“小人不知。”

“真是糊涂鬼一个!这样的人,怎么有资格做人?来人呐,将她拖出去,下辈子投胎做猪!”

正当于素衣胡思乱想之际,身后之人没有任何停滞,轻轻环住于素衣的柳腰,几个蹿步,已来到峨眉教众的卧室跟前。

眼见他更无半分迟疑,顺着走廊一直前行,接着向右一拐,来到后院,正是峨眉派掌门应若华的住处。

于素衣心中一凛:这个贼人对地形这么熟悉,难道来过这里多次?抑或峨眉派有内奸?

她想大声喊叫,提醒师父注意,但苦于声带失灵,嘴巴再怎么张,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身后黑衣人右手提着她,好象拎个小鸡似的,在院外略微停了一停,就跃上了紧靠院墙的一颗大槐树,竟没发出半点响声。这种轻功,在峨眉派里除了师父外,于素衣不作第二人想,况且这人手里还提着个人。于素衣一身冷汗,里面的衣服很快被浸得透湿。

大槐树的枝桠繁复,空间狭小,堪堪可供一人站立,黑衣人调整了一下位置,依旧将于素衣扣在自己的身前,便不再动作。于素衣定睛一看,差点失声叫了出来,在月光下,院子里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院子里,应若华正在教授几名大弟子练武。

看来,这个昆仑派的恶贼不仅想袭击峨眉派,还想偷学峨眉派的武功。

于素衣用尽全身力气,扭动身体,想搞出一点动静,以便向院子里的人示警。忽觉自己环抱腰际的手臂收了收,自己与那人之间更无半点缝隙,更别提转动身子了。同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托住自己的下巴校正了一下方向,正对院子。

于素衣大惑不解,这个恶贼究竟有何用意?

心中想着,眼睛虽不想看,却不由自主朝院子里看去,只见几名弟子恭恭敬敬的站在应若华的面前,聆听她的教诲。耳朵虽不想听,应若华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进于素衣的耳内。

“……想我峨眉派经过华山一役,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损失极为惨重,师父这一辈的同门师姐妹所剩无几。这两年,你们的师伯、师叔们相继去世,峨眉派更是人丁单薄。若非如此,昆仑派的宵小岂敢如此肆无忌惮,大举进攻我峨眉派?”

“师父,我们将誓死捍卫峨眉派的声誉!”林晓筠大声说道。

“恩,有这份心是好的。但是昆仑派想要灭我峨眉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当年,你闲庭太师爷、定慧师爷凭一套‘落英剑法’,荡平天下武林,没有哪个帮派敢小瞧我峨眉。而我在华山一战中,也全是仗着你定慧师爷传授的这套‘落英剑法’,才保住了性命,并将华山派扫除干净,一夜之间江湖中威名远慑。

“‘落英剑法’相传是峨眉派祖师爷凌云师太一次在浣纱溪边的桃花林中练剑时,花随剑舞,香随影至,一时之间灵感突发,创立了这套剑法,共有六六三十六式。其中暗含天地之理。所谓乾坤者,阴阳之根本,万物之祖宗也。《系辞》中有: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乾为父,坤为母,生震、艮、坎、巽、离、兑六子,六子分男女,震、艮、坎为阳,巽、离、兑为阴,即天地生万物,万物分两性之说也。这‘落英剑法’为凌云师太所发明,所以它的步形、身法也主要由巽、离、兑位变化而来。但总体说来阴阳互为根本,互相依存,互相为用,阴在内,阳守之,阳在外,阴之使也。所以,乾卦中的震、艮、坎也是非常重要的,只是主次不同,变化各异。”

应若华的这番话,说得于素衣似懂非懂,一头雾水。再看那几个女弟子的神色,也差不了多少。

应若华继续说道:“这‘落英剑法’对外虽说有三十式,但是从凌云师太,传到闲庭师太,已经丢了三剑,再从闲庭师太传到定慧师太,再传给我,因年代久远,更只剩三十招了。后面那几招‘落英缤纷’、‘玉落无间’、‘菡萏香销’、‘疏影横斜’、‘春风暗度’、‘梨花寒火’都已失传。但这套剑法变化复杂,一般人都不太了解,所以我将前面招式略加变化,拼凑了六招,还称为三十六式。”

哦,原来如此!于素衣心中暗道。

“今天我传授你们几位这套剑法,一是提高峨眉派的整体战斗力,应付昆仑强敌,二是万一峨眉派发生不测,你们中幸存之人也可以将这套剑法传承下去,以便今后光复我峨眉派。”

“弟子谨遵师命!”众人齐声应道。

“好,今天我就先教你们剑决,你们记好了:

“坤至柔而动也刚,至静而德方。后得主而有常,含万物而化光。坤道其顺乎,承天而时行。重巽以申命。刚巽乎中正而志行,柔皆顺乎刚。是以‘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离,丽也。日月丽乎天,百谷草木丽乎土。重明以丽乎正,乃化成天下。柔丽乎中正,故‘亨’,是以‘畜仫牛吉’也。兑,说也。刚中而柔外,说以‘利贞’是以顺乎天而应乎人。说以先民,民忘其劳,说以犯难,民忘其死。说之大,民劝矣哉。

“……”

剑决共有几段,艰涩而又拗口,应若华口述一句,大家重复一句,这样重复了三遍。饶是于素衣这么好的记性,也被搞得颠来倒去,晕头转向。应若华见弟子们还是记不清楚,也不着急,一遍又一遍的教。然后让弟子们一个个分别背诵,背错的地方及时进行纠正。一个时辰过后,每个人基本上能结结巴巴的背诵下来了。

接着应若华给大家一句句讲解剑决的意思,这样一来,对于前面死记硬背的内容,总算有了粗浅的理解。

然后再回过头来背诵剑决,这下子对应起来,就容易记忆多了。

最后应若华道:“今天就到这里为止吧,明天我再给大家具体演练剑法。你们回去务必要用心记忆,不得偷懒。”

“是!”众人齐应。

“因关系重大,今天为师所说,你们一定要严格保密,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否则严惩不怠!”说到后来,声音愈来愈严厉。

“弟子遵命!”

眼见众弟子施礼离去,应若华也回屋了,小院内恢复了寂静,夜色深沉。

于素衣的脑子里却一片混杂:师父一向对自己青眼有加,亲自教导自己武功,也夸赞自己天资超人,在这紧要关头,却只让几个大师姐学习这套剑法。难道师父平日待我都是假的?还是说我实际上顽钝不堪,不能委以重任?

虽然自己也是峨眉派弟子,但是未经师父许可,擅自偷师学艺,乃师门大忌。自己虽说是被迫,但是却完整的偷听到了本门绝学武功秘诀,实在是罪无可赦。

但是如果不是这个黑衣人的胁迫,自己又何曾有机会聆听本门的精要武学呢?

昆仑派与峨眉派的过节所在,可能是因为自己去晚了,没有听到官方说法。意外收获则是峨眉派与华山派的争斗,听说还灭了华山派的门,峨眉派也死伤惨烈。如果说峨眉派抗拒昆仑派是为了正义(争口气),那么峨眉派花重大代价灭了华山派,又是为了什么?

正所谓“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倚”。如果不是给陆采芝送饭,也不会遭受绑架之罪,但若不是遭受绑架之罪,也不会因祸得福,偷听到了本派最高秘学,但偷听到了又如何,谁也保不齐这个绑匪会咔嚓一声,自己人头落地?

想到这里,于素衣忽然惊觉这一个多时辰以来,自己一直倚在黑衣人的身上,身体契合得如此紧密,脸色蓦然烧成一片。

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感到任何的排斥,反而有种奇异的自在与熟悉。

难不成,自己已勘透生死?朝闻道,夕死可矣?

正想着,黑衣人已带着自己飘然下树,并延来时之路快步往回而走。

黑衣人并没有进屋袭击师父,而是熟门熟路往回撤退,这突然令于素衣想到一个问题:这人绝非来自昆仑派,从他对峨眉派熟悉程度可以判断,很有可能是峨眉派人或与峨眉派十分相熟之人。

那么峨眉派中,除了师父,又有谁会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与轻功呢?

莫非是与师父平辈的师伯师叔?师父不是说她们都过世了么?而且,既然她们是峨眉派的长辈,武功又如此之高,“落英剑法”应该早就会使,又何必再来偷师呢?

况且,从这人的身材与腾挪跳跃姿态来看,应该是个男人。

这些年来,与峨眉派交好的其他门派为数不多,而经常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人又是谁呢?

正揣测间,两人已来到于素衣当初被绑架的地方,于素衣忽觉腰间穴道一痛,接着血脉畅通起来,环绕腰间的手也松了开来。

看样子,这个绑匪并不想将于素杀人灭口,毁尸灭迹,而是要放虎归山,自行离去。

在这一瞬间,于素衣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主意,她佯装穴道久被点住,血脉尚未畅通的样子,一个趔趄,身子软软的向前仆倒。

黑衣人想也未想,伸手上前扶住于素衣。

在这电光火掣之间,于素衣与他蒙面布巾上的眼眸首次相遇。

是他!!!

竟然是他!!!!!

于素衣的心中有如数柄铁锤重重撞击,口中发甜,眼睛发花,一下子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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