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坐定作聆听状，小锦子一整面容，压了声音道：“我探听到消息，今晚亥时陈超一批兵器要从漠河上过，据说有大家伙，我寻思着咱们这地离漠河也就十来里路，称手把那批货截了，顺水而下不出一昼夜就能运抵咱们驻地。”
“就咱哥俩？”我来回一指，乐了。对着这只焰狮，倒是越来越有自家弟弟的那种亲近。跟他这直性子也没啥忌讳，浑不吝的有话就说。
小锦子挑高眉角，“怎么？怕了？”
我摇摇头，竖起中间三根手指：“弟弟，三个问题，你若答得上来哥就不怕了。”
“嗯，你说。”刘锦把椅子拖到近前端正坐好。
“其一，消息来源；其二，押船兵力；其三，是否报备。”
“消息是陈超给他手下布置接应事宜时我听到的，兵力百八十余人，这事我跟何大哥说了，请他回禀大帅知晓。”
“那何文波可曾叮嘱你原地待命呢？”
“唔。是有的。”小锦子点点头，老实承认。见我露出果然如此的微笑，小锦子又不甘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等不到大帅指令，咱们也可前往一试，劫不成搞沉总可以吧。”
“嗯嗯。”我边点头边拍拍刘锦的肩膀，“年轻人，很有想法和干劲嘛！”
“是吧。”小锦子也豪气的拍上我肩膀，“大哥，咱们去大干一场吧。”
“冒昧的问下，拿什么干？怎么干？”
“喏。”刘锦踢了踢脚下放着的大包裹，里面露出数圈麻绳和几把凿子。“我们摸黑上船，放倒值夜的官兵，其余顽抗的宰了，老实的绑起来。若是不顺利，也要凿了船底再走。”
“啧。”我面带惊异的看着他，“小伙为搏美人一笑，这是打算豁出去干啦。”
“什。。。什么美人？”小锦子的脸迅速涨红，“我只是觉得陈超这头恶虎不能继续坐大，想着替大帅分忧罢了。”
“当真没有半点私情？”我假作正经的问话，心里乐开花儿。
刘锦垂首沉默一刻，复抬头看过来的眼神很是清澈：“他与我很是不同，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面上看不出端倪。即便是被伤透了心，看起来也是淡淡的。公鸭精动不得，我也不知其他能做些什么，只晓得我们骁骑向着大帅的心是一样的，这一单做成了他不至开心也会感到欣慰，我也只求这个了。”停了停，他不好意思的自嘲一笑，“我跟你提过，战场上死去的爱人，我们打小一起长大后来又一同入伍，长久以来的兄弟情若是他不点破，或许我也想不到有其他可能。军中管制甚严，我们最多也就是偷偷拉个手亲个嘴，当时觉得很刺激很甜蜜，现在想来就跟俩小孩儿过家家似的。他在我心口上永远占着位置，待近来疼痛稍歇、厘清沉淀后发现该是伙伴的成份更多些。大哥，不知怎地，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把心上压得这些都说出来，你不会嫌我啰嗦吧？平时我可不是这么多话的人。”
摸摸小锦子的头顶，我投以慈祥的视线：“不会。你说，哥听着。”
刘锦低了头，不再看我，闷闷道：“大哥，从前我也喜欢过你，是痒痒的那种喜欢。觉得跟你一起对抗争斗很有意思，枯燥的训练也鲜活了起来，你虽是话不多偶尔一句能气死个人，其实性子是极宽厚包容的。如山岳般沉稳，如野火般猛烈，大哥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只是已有所属，还是个无法与之相争的人物。经过一番调适，能认下大哥我也心满意足了。对于小杨校尉，原是一直倾慕仰望，视为努力标杆的。自那送行之夜，似乎又有些不同了。后来又多了心疼，不知如何得解。人说我是焰狮，只是不知我之火焰能否捂热他之心寒。”
人小伙可是啥都交待了，做哥哥总得表个态吧。“看到弟弟这番成长，为兄老怀甚慰哪。”
“那你觉得我和他能成吗？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想争取什么。”小锦子期期艾艾的问。
“这可是水磨功夫，宜温养，不可急躁。你就当作是修身养性的历练，享受过程吧。”路漫漫其修远，小子你且上下求索。
刘锦会意，认真点头，俨然勤学好问的后生：“大哥有没什么成功经验可以借鉴？”
“我？还是别，我这儿都是特例，不具备普遍性。”我摆摆手。
“大哥就不要藏私了。说来听听，有参考总比我自个抓瞎好啊。”刘锦锲而不舍的追问。
被他磨不过，我道：“送你四个字，坚守本心。”
良久，刘锦郑重道：“我懂了。”
一番长聊，休息得够了，我站起身走了几步，回头道：“怎么着？是返程还是。。。？”
刘锦走过来拉了我手臂，道：“对不起，大哥，我还是想去看看。”
“就两人要劫下那船东西还是有些托大了。”我摇了摇头，看他沮丧的样子，无声一叹，“不过，搞点破坏还是可以的。”
小锦子立刻眼放亮光，以拳击掌道：“好！那我们酉时出发，提前到漠河入口处候着，肯定能逮着这条鱼！”
“时间还早。那地儿你熟不？把具体情况给说说。”我又坐回桌边，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敲定。
“好咧！”小锦子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受其感染，沉寂的热血隐有沸腾之势。我们都需要一次成功给自己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