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昨晚你在何处?查房三次都未见你。”杨青柏在我面前站定,紧紧逼视。
我满脸红疙瘩,精神萎靡:“肚子不舒服,蹲大号了。”
“整晚?!”杨青柏抬高声调。
“是的。”我死撑到底,这时有任何犹疑就完了。
噗~~噗~~噗哧~~~~骁骑一众才俊无视军威憋不住笑了。赏心悦目的画面,如果我不是被嘲笑的对象那就更完美了。
一直绷着阎王脸的刘锦居然也笑了。妈的,你小子也笑的出来,我光辉威武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杨青柏放弃追问此事,直接宣布操训开始。
又是对战训练?太好了!刘锦混小子,今天看哥哥怎么收拾你!
我策马直奔刘锦,刀背挥向他侧脸,刘锦险险避过,就着仰倒的姿势一刀直取我胸腹,我避不了也挡不开,只得急急滑出袖口中藏匿的弹丸,弹开致命的一刀。
“你使诈?!”刘锦愤然曰。
“不然哪?刚才我差点交待在这了!”这混球出手根本不分轻重。
“那只能说明你实力不济。”刘锦勾唇嘲讽。
我承认,马战的确不是我的强项,但对付眼前这爆脾气小子还绰绰有余!
“来真的罗!”重新评估了刘锦的战斗力,我不会再大意了。
“哼!放马过来!”刘锦应战。
刘锦在马背上灵活自如,出刀如电,专瞄我的死角。
我的骑术一般,初次在马上作战,身法差了一大截,所幸一把刀被我舞得密不透风,寻着空隙也能奇袭两招。
数招过后,两人仍僵持不下。眼看时限将至,刘锦突然收刀入鞘,我不敢大意,紧盯他的一举一动。
身体俯低,右手执刀柄,左手拇指将刀推出半寸,拔刀式?!
刘锦骤然出刀,蓄力一击,迅疾霸道,戾气割面。我早有准备,聚力于臂,稳稳迎击。
叮~~~~~两把精钢制成的刀身竟然由交接处齐齐断开。
“平手?”刘锦喘气看我。
“平手!”我抹汗瞧他。
两人相视一笑。
半晌。
“竟然损毁兵器!你们俩傻乐什么,还不快去挖沟!”小杨教尉叫嚣。
我们俩蔫头耷脑,挖沟去也。
“你挺不赖的嘛,我的必杀都没制住你。”刘锦公然在工作时间闲聊。
“那是。不过你也不差,我很久都没打的这么痛快了。”我被迫违反工作纪律,加入闲聊。
沉默,小沟里一片规则的挖土声。
“之前我不是针对你,只是最近心情很糟,所以。。。”刘锦神情苦恼。
“需要发泄,是吧?而我刚好就是那个发泄渠道。”我接上。
“你知道踏雪是谁的坐骑么?”头一次看到刘锦的这种表情,那应该称作温柔吧。
“踏雪的主人,我床铺的原主人,同一个人。”我缓缓道。
刘锦睁大眼睛看着我,又别过头去,狠狠的抓了一把土,颤着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极刑,叫做永失吾爱?”
我摇了摇头。
“戍望坡一役,带走了他,也带走了我一半生命。”黄土从他指间流泻,他的脸,我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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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垒成的军功,鲜血铸就的荣耀,于我毫无意义。卷入战争的每个人都是不幸的,真正应该讨伐的是战争本身或者那些挑起战争的人。
即便如此,无法掩盖的血腥事实是:在如修罗地狱的战场上,我剥夺了无数鲜活的生命,让很多人失去了至亲至爱。背负着这样的重罪,我仍然要好好活着,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初衷。
我戳着碗里的饭,胡思乱想着。最近的一些人一些事,对长年麻木不仁的我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影响,我向来无波的心绪也染上了一种沉郁。
“哟!去了好地方就吃不惯粗粮了?!”慵懒的声音,讥诮的腔调。
我放下碗就走。现在心情不佳,我怕克制不住会揍人。
那人一把捞住我手臂,死死攥着:“禽兽,你躲什么!没两天就把我们都忘了?”
我回头,殷飞怒发冲冠的拉着我,司马攸安安静静的站在旁边。经猪头这么一吼,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出去说。”我甩开禁锢,朝外走去。
在熟悉的靶场,我们三人席地而坐。
“禽兽!真有你的!一声不吭跑骁骑去了,走的时候都不知会我们。”殷飞余怒未消。
“事出突然。”我轻描淡写。其实我是不知道怎么跟这些兄弟告别,我不擅应付那样的场面。
“跟你商量个事:你别动,让我好好揍一顿行不?”殷飞一脸严肃的凑过来。
“不如你随便动,我来揍你一顿怎么样?”我没好气道。
殷飞闭嘴。
“传闻不可信,那条路行不通。”对于司马攸,我总有些隐忧。
司马攸抬起低垂的眼,那里面一片清澈澄明。
他浅浅一笑:“没有确切的根据我不会行动,那日不过是逗你玩呢。”
如此,最好。能分得清什么人可以愚弄撩拨,什么人动不得,也是长命的诀窍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