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布布,抽空来看我的文。
潇萧十八岁,之前算错时间了。 潇萧住进幽林小筑,一晃就是四五天。鱼玄机是个好丫头,话不多,心细胆大。然而潇萧依旧闷闷不乐,小时候有王嬷嬷照顾,早就习惯了,现在换了个人倒真有些不自在。师父师娘又有意对她隐瞒庄里的事情,让她心里不踏实。唯独幽林小筑的清静稍稍抚平她的心,还使她回想起不少孩提时的趣事。
这日早上,潇萧梳洗完毕,坐在窗前看书。玄机在一旁忙着打扫。潇萧心头紧,书是乱翻一气,最后索性合上。玄机见了,轻声道:“三小姐,有心事?”潇萧看着玄机,心想:她原在师娘身边,应该知道庄里的事,不妨问问她。
于是,潇萧道:“我的确心烦,所以想问你些事。”玄机道:“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三小姐。”潇萧道:“你是个机灵的丫头,可知道庄上近来发生什么坏事了?”玄机想了想,道:“坏事没有,喜事倒有一桩。”潇萧一蹙眉,追问道:“谁的喜事?”玄机笑道:“是大公子和翁婷韵小姐的亲事啊,年边就要成亲了,然后大公子会住到翁琴阁去,估计这几日便会发喜帖。”再看潇萧,已是像失了魂似的,“大师兄要成亲了,同翁姑娘。”她满脑子充斥着这句话,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玄机吓了一大跳,三小姐整个人跟木头一样,只剩嘴里还小声喃喃着。渐渐的,嘴唇也无血色了,手也往下垂了。玄机急道:“三小姐,您快回个神啊!您别吓我啊!”潇萧木然的看了她一眼,忽的站起身,道:“你不用害怕。我很好,只想出去透透气。”说完就飞一般的出了小筑,留下玄机一个人。玄机窃语:“大家暗地里说三小姐喜欢大公子,果然不假。”
当天晚上,潇萧迟迟不肯入睡,坐在书桌前出神,愤愤然。玄机困了,就先去隔壁屋子睡下。潇萧越想,心里越打结,难道师父师娘担心她使小性坏了大师兄的喜事便把她送进幽林小筑?怎么说大师兄的喜宴她是定要参加的,师父他们也不必瞒着她。她就是心里再酸楚,也绝不会表现出来。
她相信自己,识大体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而且她总是把心事埋在心里,从不乱说话。师父师娘到底是如何想的?师娘也不了解她的性子吗?大师兄要成亲的事对她而言已若晴天霹雳一般,师娘的用意她又猜不透。一天下来,她真是心力憔悴。“睡去吧,别再想了。”,潇萧吹熄桌上的烛火,幽林小筑顿时漆黑一片。猎猎冷风吹得窗外修竹吱吱呀呀地响,又是一个寒冷的冬夜,潇萧皱了皱眉头,放下帷帐。
心事重重,潇萧睡得自然不深。深夜,小筑外传来低低的耳语,潇萧被吵醒了,她心下一惊,只着单衣,轻轻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贴着门板偷听他们的谈话。是一男一女。“她到多久了?”“回玉面大人,四五天了。”“她好吗?”“今天听闻大公子的婚事已经愁了一天。”“楚舒晴还没告诉她?好精的狐狸,果然有心计。哼,我看她还能撑不久。”
潇萧听得那玉面大人对师娘言语不敬,怒从心起。她也不多想便直接跑了出小筑。“你怎么能骂我师娘?”风中少女的声音格外清凉,微微颤抖着,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愤怒?女子见状举起右手,玉面兽忙去抓她的手腕,可为时已晚。黑夜中闪出三道寒光。潇萧倒不怕,她一式‘纤云弄巧’,身子凌空转绕几周,将暗器全部躲过。再回头,那一男一女早不知去向。“你竟敢伤她!”竹林里玉面大人低声咆哮。女子冷冷道:“她毫发无伤的,你急什么。”说完折身离他而去。
另一头,潇萧还站在风中,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却也不进屋。“三小姐,你可有伤着?”只见鱼玄机慌慌张张地从屋内冲出来。潇萧看了她一眼道:“没有。方才竟吵到你了?”玄机一愣道:“我听得门外有动静就醒了。那些人是啥来头?”潇萧转过头去,不再看她,道:“我不知道。”
正说着,潇萧突然蹲下,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撑着地,悄悄拾起个东西。玄机急道:“三小姐!”潇萧轻声道:“忽然肚子疼,怕是方才吹风招的。”玄机扶她起来往屋里走,唠叨道:“三小姐你怎么穿着单衣就跑出来?瞧这风利的。夫人若知道,必要说我照顾不周了。”潇萧笑道:“师娘不会知道的,你放心。”
进了小筑,潇萧重新躺回床上,玄机陪在床边担忧地看着她。潇萧对她道:“你休息去吧,我被子捂紧些,出点汗。肚子便不会疼了。”玄机道:“小姐肚子不疼了我再走。”潇萧道:“其实已经不是很疼了,你不要担心的。”玄机终于依了潇萧,回隔壁屋睡去了。隔壁屋的门一关上,潇萧便坐起身来。展开握紧许久的右手,月光下暗器形如长钉,泛着青白色的光静静的置于她的手心,潇萧双眉皱起,久久不能合眼。
这边,幽林小筑,风潇萧望月难眠。那端,日啸山庄安养阁,灯火依旧,明公岳夫妇也尚未就寝。只听明公岳道:“夫人此计若能瞒过那人耳目,你我多年的心病便可放下。”楚舒晴道:“老爷,那个人绝非泛泛之辈,唯今只是缓兵之计。我们自己造谣,但总不能让潇萧一辈子住在幽林小筑。”明公岳道:“照现在情形看,她也许再也不能见世人了。”
楚舒晴啐了一口道:“搞成今天的局面还不是你当年一时糊涂。要不是你和那个恶女人一起……不提也罢!一提起来,我就不安。”明公岳握住夫人的手道:“你还说当年的事,一晃都十八年了,谁还记得。”楚舒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道:“老爷你真就一点也不后悔?”
明公岳脸色一变,霎时间凶狠起来,他甩开妻子的手道:“我们已经把潇萧养大,债就算还清了。夫人何必多想,自添烦恼!”楚舒晴道:“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将潇萧视若己出,养育她成人。你收养她是为了还债,好让她以后不便向你寻?”
明公岳站起身,踱着步道:“我怎么会不疼她呢?要是不疼她,当初我就连她一并杀了。”楚舒晴厉声道:“你那是见鬼了!从你带她回来起,你哪一天不防着她,你看过她几次?和她说过几次话?半点防身的武功也不教她。你甚至想让我们的孩子也防着她,夜儿才九岁就把他送出门!”明公岳瞪着妻子,低声呵斥:“你大半夜的乱说些什么?她轻功不是天下第一吗?再说,早些送夜儿出门拜师学艺,现在他有胆有识,武艺超群,难道不好吗?我当然爱潇萧了,不然我怎么会护着她不被那恶人带走!”
楚舒晴冷哼一声道:“老爷,你自个儿心里清楚,潇萧是个奇女子,你知道的事远比我多。”她停了停,口气缓和下来:“如今夜儿下落还不明,我们要多留神。”明公岳见她息怒了,笑道:“夫人最懂我的心思,如今潇萧安全了,是该想夜儿的事了。”
突然,明公岳敛住笑意,猛的一回头,朝房顶掷出一枚梅花镖。那镖,带着风声穿透房顶的木头,‘哐啷’一声,房顶的瓦片碎了,却没有人掉下来。楚舒晴道:“老爷,你快出去看看。”明公岳去去就回,一脸恼怒,对妻子道:“那人跑得倒快,竟没留下血迹,应该没有中镖。”楚舒晴道:“你猜是庄内的人还是庄外的人?”明公岳道:“这不要紧。庄上的人不敢乱讲出去,庄外的人就算讲出去也没人信。我明公岳二十多年的名誉还怕输不起?”楚舒晴摇摇头,无奈道:“老爷,凡事都要谨慎为好。”
是夜,明公岳看着睡去的妻子,想起初次见到潇萧的情景,那是他毕生难忘的。那时她只是个一岁大的孩子,还没有名字。她真是个神奇的孩子,在茫茫火海,血海之中竟能毫发无伤,哭得震天动地的,显然是吓坏了。斩草除根的道理傻瓜都知道,他自然是要取她性命。一剑劈下去,到半空停住了。小女孩止住哭泣,那泪珠还挂在睫毛上,忽闪忽闪的。泪汪汪的眼睛瞅着他,像是揪住他的心似的。
然而剑还是落下去了,在离女孩半寸的地方又定住了---他劈不下去了,不论用多大的气力。小女孩的周围环绕着无形的力量,认真看去是淡淡的光轮,虽然微弱但足以保护她柔弱的生命。小女孩抬头盯着他瞧,她的眼神纯明而静谧,看透人心的那一种。明公岳平生第一次感到羞愧。终于他说服了同伙,将她抱回日啸,楚舒晴一见便喜欢,取名为潇萧。至于姓氏,她的生父名字里有个‘风’,于是就随着姓了。
“她命不该绝。”明公岳喃喃自语,忽然激动起来:“我没养错她,她是神子,掌握着四圣器的秘密。天助我也!”楚舒晴像是被吵到了,转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