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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碎瓦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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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鹰飞醒来见潇萧趴在小板凳上睡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让一个女孩子睡板凳落枕了怎么办?正想着,潇潇睁开眼睛,大漠鹰飞忙道:“我帮你弄早点去。”潇潇站起身,整理整理衣裳,道:“我和前辈一起去。”两人还未拉开暗门,便听见外头有人大声说话:“夫人有令,拿一份吃的给牢里女囚犯。”

潇萧一听,心里担心是妙嫣出事了。她急忙对大漠鹰飞道:“前辈,我们快些出去,我有话要问这个人。”大漠鹰飞一使劲,暗门豁然打开。潇萧飞身至狱卒面前,把他点住。厨房里的众人大惊,还来不及出声,就全部被大漠鹰飞再次点穴。潇萧心道:“前辈点穴的功夫出神入化,若是要救人定要靠他了。”

她心里有了底,对那名狱卒道:“牢里的女囚犯叫什么名?”狱卒不答理,潇萧便点了他的笑穴。狱卒身子被定住,连笑一会就撑不住了,只好答道:“她叫姜妙嫣。”潇萧又道:“可有人同她一起关着?”狱卒道:“还有个男的。”

潇萧心里一揪,又怕又悔,心想:连流夜也被关进去了?当初不和他怄气便不会有今天这等事。她解开狱卒的笑穴,转对大漠鹰飞道:“前辈,实不相瞒,前些日晚辈和几位朋友进过阴风堡,有两位位朋友失踪,正是妙嫣和流夜。望请前辈救救他们。”

大漠鹰飞见她神色焦急,有求于他,心里倒矛盾起来,暗道:“雪峰老哥的徒弟和女娃娃的朋友被我徒弟下狱一定是犯了重罪,边野的性子很难通融,不听我的话已好多年,要说服他谈何容易。可是雪峰老哥就一个宝贝徒弟,要出意外,非骂我见死不救。怎么办啊?”

风潇萧一眼瞧出他面有难色,她心中着急,跪倒在地,哽咽道:“前辈,潇萧求您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定是被堡主冤枉了。”大漠鹰飞看着美人的眼泪直打转,怎生受得住,硬着头皮,道:“我去和边野谈谈,你莫哭啊。”

潇潇起身,道:“我知道前辈不愿去见堡主,潇萧也不想让前辈为难。”大漠鹰飞道:“那你有什么其他法子?”潇萧毫不犹豫道:“劫狱。我和前辈装成厨子,假借送饭之名救人。”

大漠鹰飞心想:女娃娃文文弱弱的,原来也敢作敢为,人不可貌相。只要不被边野知道我参与了,他也拿我没辙。想到这,大漠鹰飞颔首道:“都依你。”潇萧又是一拜,道:“前辈只要负责把监牢里的侍卫都点住,我们不伤人。”大漠鹰飞笑道:“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杀人的。”

两个人快速换上厨子的衣服,端上些早点,直奔监狱。狱卒根本无防范之心,见是送饭的,便将两人放进。大漠鹰飞走在前面,十指一张,无形剑气不虚发,把看守的人个个点的纹丝不动。

潇萧唤道:“流夜,妙嫣,你们在哪儿?”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应道:“是风姐姐吗?”

潇萧寻声急步走到牢房前,看见妙嫣灰头土脸的蹲在墙角,心里泛疼,眼圈一红道:“嫣儿,谁把你折磨成这个样子?”

妙嫣艰难地爬到栅栏边,眼泪刷刷往下流,抱住潇萧大哭起来,道:“所有人都欺负我,只有风姐姐对嫣儿最好了。”潇萧轻轻抚着她的背,道:“嫣儿受苦了,我马上救你出去。钥匙放在什么地方?”妙嫣摇摇头,道:“不清楚。”

大漠鹰飞在一旁道:“拿钥匙干吗?我不比那钥匙好用啊?”潇萧笑道:“我按部就班的,把前辈的本事给忘了。”大漠鹰飞当仁不让,他以手为刃,集中真气,往下一劈,只见红光一闪,锁‘啪嗒’落地。

潇萧连忙把妙嫣从监牢里搀出来。妙嫣臀上的伤还疼着呢,肿起老高,走路一颠一颠的,加上许久没进食,腿下发软,使不上劲。潇萧见她被虐待到这步田地,自是气愤。大漠鹰飞啧啧叹道:“被谁挨上棒子的?太狠了。”潇萧让妙嫣靠在她身上,喂她慢慢喝粥。

妙嫣喃喃道:“姐姐若是来迟了,我必死无疑。”潇萧道:“事情都过去了。有大漠鹰飞前辈在,没人敢欺负你。”大漠鹰飞听了,心里琢磨:呀嗬,一句话就把责任扯上我了,不帮还不行。妙嫣渐渐恢复些力气,道:“是三圣的大漠鹰飞吗?”潇萧点点头,妙嫣叹道:“风姐姐的命真好,到哪都有人护着。”

潇萧拿出手绢给她擦擦脸,问道:“流夜被关在哪了?”妙嫣吃惊道:“他也被关进来了?”潇萧道:“狱卒说还有个男的和你关一块,不是流夜么?”妙嫣噘了噘嘴,道:“姐姐放心吧。明公子估计在东厢贵宾房享福。那个男的叫江浪,不是他。”潇萧舒了口气,双手合十道:“谢天谢地。”

妙嫣笑道:“看你这样,明公子简直就是你心里的一块宝。”潇萧戳戳她的小脑袋,道:“身子才好一些便贫嘴,我真不该救你。”大漠鹰飞见两个丫头开始逗趣了,插嘴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走为上策。”潇萧点头,对妙嫣道:“嫣儿,现在能走几步路么?”妙嫣撑起身体,道:“走得了。但是我要去掬韬阁一趟。”

潇萧不知掬韬阁是何处,因问道:“你去那里做甚?”妙嫣发狠,道:“我要把那里的东西全砸了,留给让阴风堡的人一点纪念。”潇萧悄悄问大漠鹰飞:“掬韬阁是什么地方?”大漠鹰飞低声道:“我徒弟藏宝的地方,外人不得擅入,你朋友八成是疯了。”

潇萧一听,便知事态严重,她劝妙嫣道:“嫣儿,得饶人处且饶人。砸坏人家的古董玩物,理亏在我们。你身子还虚,禁不起折腾。听我的话,趁早离开这里。”妙嫣怨气积得深,哪是潇萧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她发起小姐脾气来,谁都拦不住。“风姐姐若怕事,只管先走。天塌下来我一个人顶着。”潇萧恼道:“嫣儿,这时候还任性!”妙嫣哼了一声,摔开潇萧的手,颠着步子往外跑去。大漠鹰飞和潇萧慌忙追她而去。

“嫣儿!”妙嫣受伤跑的慢,潇萧轻功好,一下子便被拉住她。妙嫣回头,满面泪痕,嚷道:“风姐姐,你方才替我不平。如今我要报仇,你又拦我。不就是砸些东西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潇萧见她气得直喘,知道来硬的不行,于是道:“你若铁心要砸也成。只是砸几件就要停手走人。”妙嫣顺顺气,道:“有砸就行。我保证,一砸完就和流夜他们送你回日啸。”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日啸’二字可比磐石重重压在潇萧的心坎上,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在瞬间凝固,一口气喘不上来。“嫣儿,流夜同你商量过?”她低声问道。妙嫣抬抬眼皮,道:“风头差不多过了,不回日啸去哪儿?”

潇萧脸色苍白,背过身子,又想起了临行前师父与她的单独谈话。尤记得明公岳千叮万嘱:“潇萧,为师何尝不盼着你幸福?然而眼下大敌当前,儿女情长理应暂放一边。萧敬定身份不明,图谋不轨,只有你最适宜打探敌情。他日大功告成,为师定当亲自接你回来,再为你挑个好婆家。”

敢情师父拿她使个‘美人计’,重担由她一肩挑。为什么男人干大事前就要女子先铺好路?凭得是哪路道理?也并非她不愿,只是师父绝不是那种豪情英雄,从他嘴里说出的道理冠冕堂皇,实则全是虚情假意的言辞,她怎么会看不出来?

万胜楼的熊熊大火,玉箫中暗藏着的圣器,虎独尚且不食子,师父的恶毒让她心生愤恨。潇萧听见自己心中坚定的声音:不回去。宁死不回。她的手覆上腰间的手绢,里边包裹着她最后的赌注。

大漠鹰飞在一旁,自个儿暗想:两个女娃娃大闹阴风堡,我徒弟有够头疼的。这样的好戏来之不易,错过可惜,我也来参一脚,整整邵邵。他想着便乐,于是对风潇萧道:“我来带路,两位跟好了。”潇萧点点头,收起心事,架着妙嫣,使轻扬舞步‘沧海无涯’,随大漠鹰飞朝掬韬阁方向进发。

待流夜得到水千波消息,赶来时,监狱里尽是被点穴的侍卫,妙嫣早已失去踪迹。他心里疑惑到底何人有这般大能耐劫狱,抓过个人来一问,才知是一位老人和姑娘救走人,这却让他越发糊涂。不过既然妙嫣的事情告于段落,他就可以专心盘算夺取解药的办法。耶律休哥下得是慢性□□,他可不心急,让对手在死亡边缘挣扎是一种最基本的使毒之礼。

从监狱到‘掬韬阁’至少一百来丈路,幸有大漠鹰飞带头,老人记性好,个个关卡摸得一清二透。他一个人在前头跑的快,潇萧架着个人身法自然比他慢。一个不留神,潇萧跌落在地,便被侍卫瞧见了。那侍卫大喊道:“有入侵者啊,拿下!”说着挺枪就刺过来。

潇萧掷出一记梅花镖,带着妙嫣再度逃离。周围巡逻的人赶来,只见一道白影疾风而过,往那掬韬阁方向去。有人忙报告队长去了。妙嫣担心道:“凤姐姐方才身体不适吗?放我下来,我能走路。”潇萧摇头道:“我未用早饭,只是有些饿了,不要紧的。”

大漠鹰飞本欲折回救潇萧,见她无恙,玩性又起,出手要点侍卫们的穴。潇萧赶上他,道:“前辈快走,等会再整他们也不迟。”大漠鹰飞耸耸肩,道:“就到了。”又走了四十丈路,方才到了‘掬韬阁’。妙嫣见那三个字,恨得牙根直痒痒,她不顾伤口疼痛,扑到门前三下五除二开了机关,第一个冲了进去。

第六纵队队长司允堂冷不丁从林中窜出,对着妙嫣迎面就是一刀,潇萧已来不及上前救她,大惊失色。眼看妙嫣就要被劈成两半,允堂忽然一动不动了,潇萧松了一口气,她早该想到好玩的大漠鹰飞自然是不会错过这次点穴游戏。“你们的头被我制住了。嘿嘿,还有谁快出来陪我玩?”大漠鹰飞傲然宣布。见队长被点穴,其他队员纷纷现身救援,可惜他们才露了个脸,便全部被兴致正浓的老人点了个遍。

大漠鹰飞得意地观赏自己的成果,再给队员们设计了各式各样的姿势,简直太他合意了。妙嫣早已跑进‘掬韬阁’开砸,潇萧仍留在外面陪同。大漠鹰飞也没注意许多,他在外头玩够了,便兴起参观徒弟万贯家财的念头。刚迈出前脚,却觉得身子一僵,竟是被人点住了穴道,他整个人都呆住了。想他以‘妙手仁心’点遍天下无敌手,今朝也有被人点住的一天,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转念他心中大骇,潇萧丫头怎么样了?他一把老骨头不打紧,潇萧若出个三长两短的,有负小月月所托,日后人前抬不起头来还混什么江湖?他心里一急竟然连妙手仁心最高境界之‘推宫移穴’的本领都给忘了,凛然开口道:“哪个鼠辈还不滚出来,本圣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却见潇萧安然无恙的走到他面前,脸上笑容古怪,轻声道:“前辈,晚辈得罪了。”大漠鹰飞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两眼发直地盯着潇萧,她的身影消失在掬韬阁的大门后。

邵骞批阅公文比之前有了较大进步,邵边野只须稍稍修改,一个时辰内便处理完堡里的事务。他离开书房,一路散心朝掬韬阁走来,眼前浮现的都是母亲的面容。阴风堡上任夫人栗姬,邵边野的母亲,离世已有二十二年。

对于当年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来说,他的世界狭小,只懂得父亲疼爱他,看不见父亲对属地百姓的残暴;只感觉父母伉俪情深,参不透母亲同叔叔的微妙关系。他最喜欢趴在一边看母亲用象牙梳子梳理长发的模样,娴静端庄,她温柔地对他笑。可惜他只看够了六年。

他的确是父亲的嫡子,可是母亲却与叔叔是一对曾经恋人,父亲强抢了母亲为妻。母亲临死前吐露的一切,让他倍受打击。毕竟他是爱着母亲的,叔叔当年待他也好,否则不会留下以沫。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亲眼目睹双亲先后死亡,那种慌恐的眼神使他忆起儿时的自己,以沫承受的伤害似乎比他还多。

登上堡主之位的他,方才体会一方之主的艰辛,发现百姓对父亲的不满,对叔叔的爱戴。渐渐的,他心生愧疚,效仿叔叔的治理之道,善待百姓。于是,他竭尽所能抚养弟弟,不惜一切代价。

千波是侵入他生命里的第二个女人,她外表虽冷漠,但骨子里却是柔情一片。命运弄人,她杀了对他同样重要的以沫,戏剧般地了断上下代的恩怨,以沫恨他,他愿意原谅。千波怨他,他愿意苦候十八年。现在迟到的幸福终于来临,他想起了母亲。

突然一名侍卫急冲冲跑来,险些撞到他。邵边野从往事中回神,问那属下道:“何事惊慌?”侍卫跪地答道:“禀堡主,又有人擅闯‘掬韬阁’,我等无能拦它不下。”邵边野听说,火冒三丈,也不调用纵队,径自大步流星朝目的地来。到了‘掬韬阁’门前,邵边野眉头紧拧,眼前的景象令他诧异。

恩师大漠鹰飞蹲在大开的门口,搔头挠耳,嘴里嘟喃着:“她为什么点我的穴?她怎么敢点我的穴?不可能啊。”邵边野走上前,沉沉地叫了一声:“师父。”早些时候浩一就向他禀告说师公来堡了,想不到竟在这里碰上,而且又是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让他头痛。大漠鹰飞从梦呓中惊醒,他猛地抬头看见邵边野冷着一张脸站在面前,吓得一跳三尺高。邵边野指指‘掬韬阁’的大门,对师父道:“这是怎么回事?师父打开的吗?”

大漠鹰飞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邵邵,不是我,不是我。”邵边野挑了挑眉,道:“哦,那是它自己开的?”大漠鹰飞一拍脑袋,记起事来,决然道:“有两个贼,她们开的门。”邵边野脸色陡然变化,嘴唇翕合,终究没有说出话来,只气得挥袖直往阁里去。大漠鹰飞抱头鼠窜,慌不择路,他深知这回闯大祸了。

待邵边野走进石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派狼藉景象。夜光杯的碎片飞得满地,珠玉散落其间,字画揉得稀巴烂,青铜古剑被踩在一个女孩的脚下,粘土带灰,惨遭横祸。姜妙嫣砸得兴起,左手拿着个象牙梳子,右手抓着个梳妆盒,正对风潇萧道:“阴风堡主绝对有毛病,这么破烂的玩意也收藏,我顺便替他清理了。”潇萧一旁道:“嫣儿,你已摔了不少东西,气也该消了,快走吧。”她越劝妙嫣越是不走,咬牙道:“我要叫他们后悔,统统砸光!”说完,举起手中之物狠命往地上扔去。

怪也怪妙嫣命糟,偏生挑得是栗姬的遗物。邵边野眼睁睁看着母亲的珍惜之物落下,一股恶气冲上脑门,怒不可遏,他二话不说,一点右足到妙嫣身后,用尽气力一掌劈下,右足探前只接住了梳妆盒,梳子坠地磨缺一角。邵边野拾起梳子,用衣袖轻轻擦拭,然后揣进怀里。

妙嫣觉得身后有人偷袭,凉飕飕掌风已至,逼近后心,一时间不知所措,愣在当场。但听潇萧急急叫道:“嫣儿小心!”她回过头来,身子却飞出三丈开外,咯噔一声撞在石壁上,脊梁骨生疼,眼泪抑制不住,滚到脸上,烫烫的烧。挪挪身子,妙嫣奇怪有什么东西压着她,挺重。她低头一看,顿时花容失色。

只见风潇萧一动不动地趴在自己身上,背后深深的鲜红大掌印。妙嫣乱了手脚,慌忙翻过潇萧的身子,只觉她的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抽筋断骨一般。面上毫无血色,苍白若纸,嘴唇上印着齿痕,渗着血。双眉揪作一簇,三魂少了两魄。妙嫣见状,登时浑身发冷,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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