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何时能不抽啊!!
大家五一快乐~~~
谢谢子兮的留言。 ‘勾越剑法’分五则,十三式,以攻守要领不同而异,细化为:娴花照水、物转星移、妙笔生花、长虹贯日、百川东流、燕子回旋、醉里挑灯、白驹过隙、云卷云舒、落英缤纷、朝霞明灭、弄影惊鸾、渔舟唱晚。
潇萧是不喜欢这套剑法的,因为它毫无规矩可寻,每一式剑法即是一句诗,且无任何图解。凤仪偏不演示给她看,还鄙夷道:“想让我像楚舒晴一样教你,做梦吧!”又道:“不练全剑法,未通过考验,你休想离开此地。”凤仪指的考验是要她在二十招之内胜过凤菱,再接她这位轩主十招。
“潇萧,你又走神了。”凤仪姑姑的声音,依然冷峻,提醒着练剑的人。潇萧无奈地吐了口气,凝神静思,将手中的剑软软送出。收剑的时候,她偷瞥了姑姑一眼。凤仪也在看着她,眼神很专注。暮春时节,杨花开得盛,素洁的花瓣,如絮似雪,轻轻地扬起来,停落在那一袭红衣上,衬得那红色像火一样燃烧起来,愤世嫉俗的红色。潇萧觉得眼睛刺痛,挡不住那抹鲜艳的血色。
凤仪站在杨树下,恍恍惚惚。当年长身玉立的男子,美丰仪,精技艺,在四月飘飞的杨花里舞剑,轻灵俊逸的剑式,一如他的性格,风流不羁,不受缚。“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凤儿,这招好个美人式,恰似你。”练剑之时不忘调侃,唯有他‘天下第一风流’凌典风。对着她这般说话的,也只有他。剑尖滑动,沾上几多花瓣,抖落在她发上,“花间美人。”他笑,她亦笑。二十二年前,崭露头角的剑客与即将当上轩主的‘艺绝’。
潇萧现在练的也是这一式‘娴花照水’,她的悟性实在不比凌典风,凤仪有些黯然,瞧着她悠来晃去的乱甩着剑。“别练了。”凤仪已然看不下去,“等菱儿来再说。”她转身坐在树下的藤椅上,一摇一摇,闭眼休息。潇萧百无聊赖地踩着杨花,再用剑挑着玩。
凤菱来得晚了,她边走边揉眼睛,还未睡醒。见树下两个人都在等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低下头。凤仪也没有责备她,只是道:“你陪潇萧练习。折下条杨树枝,借武当的‘子虚剑’使,攻她腰、肩。”又对潇萧道:“你就用方才那一式,想出剑招,把树枝上的花削下来。”
潇萧真是不解,每回凤仪对凤菱的指导远远比对她的多,每回总对她说‘勾越剑法’从世间形态中演化而生,随着自然的感觉走,剑式则多变,即可练成。这跟丢给自己一个竹篮,吩咐用作打水有什么区别,潇萧心里闷闷的想。
“徒弟,接招了。”凤菱扬扬手中的花枝,冲她调皮地眨眼睛。潇萧没精打采地摆好剑式,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发现习武是件异常痛苦的事情。“来呀,来呀。”凤菱更加兴奋了,整一个乱飞的小鸟。潇萧踮起脚,直扑扑的拿着剑就刺过去了。凤菱一侧身,就闪到潇萧左边,用树枝抽她的手腕,“啪”的一下,腕上半圈红印。潇萧痛得猛把手缩回。
“笨徒弟,一点长进也没有,会不会使剑哪。”凤菱嘟嘟囔囔,抱怨着。潇萧不搭她的话,又是一剑斜刺,凤菱这会毫不客气地从她右肩踩下,花枝戳她脊骨,道:“你别想在速度上胜我。”凤仪坐在藤椅上喝着芽儿送来的茶,拨着那小钟盖,徐徐道:“‘娴花照水’是至柔的招式,莽莽撞撞断不能练成的。”
连日来一招半式也没修好,又平白遭凤仪冷眼、凤菱十足教训,潇萧难免开始心浮气躁。她索性顿住剑招,转身对凤仪道:“姑姑,这种练法,何年何月才能成?”凤仪把茶盏递给芽儿,轻笑道:“怎么你心急了?勾越剑法同轻扬舞步一般,岂是人人都能练的?你若是怪我不示范,我倒想问,你十岁那年学轻扬舞步,还不是自己臆想出的样子,两天便学会了。”
潇萧听着听着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姑姑打哪儿知道我两日学好‘轻扬舞步’,师娘也从未向外人提起。”凤仪笑道:“我再说些事给你听。你八岁的时候吵着要杨桃吃,宫行笃不是还上树摘了么?”
潇萧惊愕,半晌方道:“姑姑你去过幽林小筑?”“这有什么奇怪的,我自然得去瞧瞧你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明公岳老贼给欺侮了。”凤仪回答得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是她分内之事。潇萧恍然大悟,原来凤仪姑姑就是小时候见到的红衣仙女。
凤仪看潇萧抿着嘴,忍着笑,心情也渐渐转好,“行了。按照学‘轻扬舞步’的感觉抓紧练,学好了我赏个东西给你。”潇萧欣欣然,重新准备练习。凤菱微微眯起眼,打了个呵欠,看起来比潇萧还疲倦。终于她抬了抬眼皮,举起手,花枝迎风颤。潇萧小心揣测她的出招,见她身形一闪,手竟似蛇舞,花枝如吐信,朝着自己的双眼扎来,潇萧架起剑,手指顶着剑刃,向前一记挡格。凤菱的手却往下游了,花枝刺向其腹部。
潇萧的速度总是比凤菱慢上一拍,眼看着自己又要挨揍了,那花枝却掉到了地上。潇萧一怔,凤仪却已站在她面前,怀里抱着凤菱,右手搭其脉门,拧起眉头,自语道:“又不是散功,怎会突然睡去?”潇萧道:“会不会最近陪我练剑累的?”凤仪摇摇头,道:“菱儿没可能这样弱,或许昨晚没睡好。”说完,把芽儿叫过来,让她送凤菱先行回宫歇息。
潇萧当然是继续练剑,凤仪见她完全不开窍,干脆亲自上阵教导。“试想一下,花吐蕊,静照水。风过岸,抚垂柳。前者鲜妍明媚,后者柔弱无骨。然花柳亦可伤人,是以‘娴花照水’为虚招之最。”凤仪慢慢地讲解给潇萧听,尽可能心平气和,“简单说来,就是幻剑。”
之前的那段潇萧还懂一点,无非虚花空柳之理,但她全然不知幻剑,遂问道:“何为幻剑,练剑本是实物,即便虚,也无来的幻。”凤仪托起潇萧握剑的手,道:“幻在虚之后,若你先是极缓的劲道,再加个挺刺,劲头就变作急,急劲之上更附推力,不就是一招三式,两连击的效果吗?”
潇萧琢磨着话,偏头道:“我内力不足,能练成吗?”凤仪道:“他内力也是不成气候的。”说着,潇萧的剑便被一股力道拖出去,慢慢地滑,尔后剑尖快速伸出四寸长,紧承着又刺出二寸。不过眨眼的功夫,剑尖离远处已有一丈距离,甚是奇妙。
潇萧道:“姑姑,若我调整力度,出招长短不定,岂非虚上加虚?”凤仪释然,笑道:“这回想的不错,还可拆招来用。单是滑剑也有它的好处,你自己揣度。若是开了窍,日后学起来就快了。‘勾越剑法’有相通之处。”
这日终有所获,潇萧练满两个时辰,回到蓬莱阁,舒舒服服地沐浴一番。洗浴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青碧色绢衣连着翠缕纹百叠裙,腰间鹅黄色飘带上系着那百鸟朝凤玉佩。芽儿见她头发湿漉漉的,忙拿来手巾,替她捂干,道:“不快弄干,午间小憩就要免了。”潇萧道:“待会烧个火盆来,把头发烤干便好。”芽儿嗔道:“没准头发都烧糊了,净糟蹋。”
潇萧笑了一回,想起凤菱的事,因问道:“凤师父可好了?”芽儿听她问起,停下手上的活,神色慌张起来,答道:“睡下了。都好着呢。”然后接着捂头发。潇萧觉得她后来心不在焉,便打发她走了,自己弄着。最后还是找来火盆,一遍烘干。
午休后,潇萧让芽儿把珠帘系作两边,室内通明。她抱起一宗书,又开始倚着栏杆细细品读起来,所谓开卷有物,包罗万象。芽儿静静的在香炉里点燃香料。“这是什么香,同前些天的味不一样。”潇萧嗅到那股香味,甜丝丝的,像能侵到人骨髓里去,让人浑身不畅。
“姑娘鼻子真灵。上回的料用完了,从库里取了新的来,叫瑞龙脑。”潇萧掩鼻恹恹道:“不点这个。什么香的熏的,弄得屋里的气越发浊了。除我枕边的冰片升宵,其余不必了。”芽儿便把香掐灭,顺带把香炉也端了出去。
夜晚,月无华光,墨云铺天,偶尔折出几颗星星的微芒。潇萧很早就熄灯睡了,头沉沉的伴着眠香,不知不觉便入梦。冥冥之中,眼前展开一条漫无边际的长廊,萤绿色的磷火忽明忽暗绕着廊柱浮动,潇萧呆望着不知该往哪走。周围死一般沉寂,唯有“滴答滴答”的声音,似乎从长廊的另一端传来,格外清越。感觉自己被那头的神秘吸引,脑海里一片混沌,潇萧伸出脚,向前走去。足下踩着黏糊糊的物体,触感冰凉。
潇萧禁不住低下头,赫然发现自己竟是赤着脚,白色的单衣下摆满是鲜红,蠕蠕地朝上爬动,留下可怖的印迹。衣料贴在她的脚踝上,同样的冰凉。潇萧睁大眼睛,神色战栗,满满一长廊鲜红透凉的血,她抱住头失声尖叫,疯狂地奔跑,血沾染她的脚踝,溅着她的头发,也全然不顾。跑累了,她无力地用手抓住廊柱,仍是满脸惊恐。
休息片刻,她直起腰,廊柱上映着人影,人头左右晃了晃。潇萧猛地撒手,踉跄倒退数步,影子并没有拉长,依旧停在远处。潇萧连叫喊的气力也被抽走了,她勉强倚着身后的廊柱,身子撑不住地下滑。“苓,你怕我?”耳畔响起温柔醇厚的嗓音。潇萧一怔,只有那个人会这样称呼自己——渊落先生。“看来真是吓到你了。”渊落的声音带着歉意,“原谅我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七夕来瀛洲一次,水晶泪不见了。”
霍然惊醒,冷汗湿透单衣。潇萧捂着嘴,把呜咽硬生生吞下肚。黑暗里,她心敲如小鼓,头痛欲裂,嘴里苦苦的味道。沁凉的香气在闺中,一丝一缕,冉冉飘来,让人渐渐心安。潇萧心道:“香炉撤了,哪来的香味?”忽然明白过来,渊落是真的来看她了,他总是这样来去似清风,留下一连串的疑问,上回她不懂,这回她应该懂了些。
第二天早晨,潇萧睡迟了,到巳时方起。芽儿从外屋进来,整理好被褥。早晨烧好的水已变温,恰适合梳洗。潇萧伸了个懒腰,把脸洗净了,觉得面上清爽许多。转身才坐到镜台前,青芜直接打外边走进里屋,毫无表情道:“轩主传芽儿过去问话。”芽儿正在给潇萧挑头饰,听到青芜的传话,手里拿的玻璃簪“叭哒”掉到地上,碎了。潇萧蹙眉,芽儿从昨天起就有些不对劲了。
人自然是被叫走了,过了半个时辰才回。芽儿一回蓬莱馆,扑在床上便哭。潇萧也不晓得出什么事,忙到近前安慰着。“轩主为难你了?”潇萧听她哭声渐小,遂问道。芽儿翻过身,眼睛肿肿的,拉着潇萧的衣袖,哭道:“出事了,出大事了。”潇萧见她说话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没缓过来,从腰下接下罗帕递给她拭泪,好声道:“慢慢说。”
芽儿随手乱抹了一把,接着道:“我昨日送凤菱宫主回去,发现她宫里藏着一个人。”潇萧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芽儿瞪了潇萧一眼道:“问题是那是个男人呀。”潇萧立刻笑不出声了,这的确是件相当严重的事儿。凤鸣轩现十条重则,首条就是严禁男眷入轩,私藏者罪加一等。
接下来几日,潇萧在馆里闲得慌,凤仪没来催她习剑,凤菱更是不知下落。芽儿跳上跳下,时不时就对潇萧道:“我不该招认的。菱宫主被我害惨了。”潇萧记不清是第几次放下书卷,懒懒道:“轩主的脸往那一搁,谅谁也挨不住。凤师父藏人迟早要出事,别太自责。”说完,她又埋头读书,计划今天要把这卷医书看完。
门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芽儿刚想出去瞧瞧,就见着凤玺跨大步进来了。潇萧合上书,从凭栏上下来,对来客道:“玺宫主请坐。”凤玺没有闲工夫,开口便道:“凌姑娘,菱儿的事你都清楚吧。”潇萧点点头,芽儿躲到帷帐后面去偷听着。
凤玺神态焦虑,方寸也有些乱了,道:“菱儿同轩主闹翻了,还偷了□□方子。不吃不喝跟那个男的在九天玄女庙前一起跪着。轩主盛怒,骂我们知情不报,求情统统不听。还请凌姑娘帮着劝劝。”潇萧把话听全了,沉吟片刻叹道:“凤菱不懂得变通。我姑且一试,然轩主也未必听得进去。”凤玺道:“大家都知道轩主待姑娘特别,凤可虽口齿伶俐,但尚未回轩。所以只好劳烦姑娘了。”潇萧道:“你先回去吧,我想想办法。”
九天玄女是凤鸣轩供奉的惟一神明,历代轩主每日都必须向玄女进香膜拜,祈求福泽。玄女的道庙建在神女峰顶的正中央,隔着道庙,稍低一些的位置就是沁心苑——轩主居住的地方,意喻轩主地位在玄女之下。
送走了凤玺,潇萧拾掇拾掇身上的衣裳,带上芽儿,一径向沁心苑去。沁心苑比鸾和殿还要远几步路,芽儿领着头,带潇萧走‘二里亭’那条路。一里一亭,青灰色的铺路石,干爽洁净,石质坚硬。走了许多年的路,石头的棱角渐变圆润光亮,石面上却无裂痕。走在上面,脚下发出轻轻的“哒、哒”声响,传开去幽远的情思,潇萧突然觉得凤鸣轩实在是太孤寂了。
走完‘二里亭’,便是三层重叠的明堂,一层比一层高,每栋明堂皆是飞檐陡脊,雄伟壮丽。潇萧望着那深邃的洞门,心想:皇宫大院也不过如此吧。进明堂,才发现堂与堂之间相联,布局紧凑,雕栏画柱自不用多说,庄严非常。堂内燃着紫檀香,烟雾缭绕,令人错觉正通往神道,神明近在。潇萧却感到气氛压抑,呼吸也不敢大声,只想快快走过。
出了明堂,眼前一亮,灿金色的阳光照在庭院里,斜斜投下两个人的影子。不远处,潇萧总算看到凤菱了,凤师父搭着身大袖织锦玫红色襦裙,跪在道庙前,腰板挺得倍儿直。在她的左边跪着的,穿着灯笼袖文锦月华袍,头顶曲翅幞头冠的人,就是大家口中的“男子”。两人手拉着手,直挺挺的跪着,连角度都一致,真可谓情比金坚。潇萧见到这阵势,无奈地叹口气,心里合计:凤菱胆子也够大了。这地方何等庄重,她往那一跪,哪成呢?
潇萧绕到两人跟前,先瞧瞧凤菱,几日不见,下巴都尖廋了,嘴唇干裂,下眼框淡淡的青黛,应是熬过夜,这事折腾得觉也别想睡好,可怜了小花朵。凤菱见是潇萧,恶声恶气道:“你来干嘛,是不是轩主派来劝我回头的?妄想!”她身边的男子摇摇手,让她别生气。潇萧道:“早知道你不能听劝,若不然少吃多少苦头。”
只顾着看凤菱,潇萧这才注意到凤菱的‘心上人’远比她想象的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风华正茂,长得极好。丰颊长眉,眉角略弯,君子鼻,唇微翘,腮上双涡。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恰似一泓春水,给人温暖惬意之感。或许凤菱就是因为这种眼神深陷不拔,潇萧在心里猜想,看似温情却不滥情,秀气但又不女气,倒也是个不错的郎君。
“公子哪里人氏?”潇萧问了一句。“金陵江家江沐寒。”少年连名带姓全答了。原来是做兵器生意的,难怪需要□□方子,人还算坦诚。潇萧心中有了数,笑对凤菱道:“凤师父中意的人果然不错,你非他不嫁么?”凤菱的脸一路红到耳根,喃喃道:“我偏喜欢他,才见上就喜欢。”说完看了沐寒一眼,羞答答的。双目相接,沐寒也是满面通红。潇萧暗笑,姻缘既到此,只有成全了。
她俯下身子,贴着凤菱的耳朵道:“倘若真喜欢他,你要乖乖回到宫里去,犯不着和轩主较劲。”凤菱死活不依,道:“吃苦一起吃,我不会丢下他一人受罪。”潇萧劝说不下,冷然道:“你和轩主比脾气,还没吃够亏?乖乖回去,轩主知悉,气自然能消些。江公子必须跪着,以表诚心。”
“你又没有爱过人,才说得振振有词。”潇萧闻言一时语塞,脸也不禁臊红了。凤菱辩驳着竟泪水涟涟,道:“小江不通武学,一直跪着是挨不住的,我要陪他。”潇萧彻底被唬得无话可说,一场爱恋能让凤菱性情大变,哭哭啼啼的小媳妇样子,哪里是原来神气十足的菱宫主。
沉默不语的江沐寒反过来开导凤菱:“这位姑娘说的有理。我和你跪了一整天,轩主的火是越来越大。你又贪睡,我还比你能撑呢。再说,眼前的姑娘会帮我们的。”潇萧点了点头,附言道:“是啊。我正准备去说服姑姑,成就你们。”江沐寒金口一开,凤菱抽噎着鼻子,很快答应了。潇萧从心里折服于爱的力量,又想着江沐寒待人接物本领不弱,亦有精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