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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钧(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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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写文质量如有下降,请大家包涵,我以后慢慢修。

没留过言的都出来冒泡!!

弃文不厚道,不留言不地道  瀛洲的差使暂且放下不谈,潇萧拉着芽儿的手回到蓬莱馆。才回到别院,潇萧便看见凤可宫主笑脸相迎地站在馆门外,也不像是要做客的样子。“可宫主找我有事要谈?”潇萧心下纳闷,凤可竟然走得比她还快,应是宴会一散就奔过来的。

凤可宫主向芽儿使了个眼色,把她支开,然后方对潇萧道:“自然是有事了。请凌姑娘跟我走一趟吧。”说完她拿出一个同样写着‘凤’字的令牌在潇萧眼前晃了晃,径自先走了。

潇萧见着令牌,就晓得凤可是奉了轩主的命令,怎能推脱得了?她心里又开始起伏不定,硬是随着凤可走了。凤可虽是个爱嘻皮笑脸的种,办起事来比谁都认真,但也不是冷着张脸,潇萧跟着她,倒比跟着绛竺要好。

日落西山,黄昏时候太阳的熨烫已不如晌午时灼热,更何况神女峰地处高位。山间两道身影飞速而下,身边凉风阵阵,甚是爽快。潇萧紧跟着凤可,两人过了四道关卡,越发往半山腰去。“凌姑娘也不问问轩主派我做什么事?”说话间,凤可加快步法,气也不喘。“早知道和晚知道有什么分别么?”潇萧并不心急,沿途风景秀丽,她观山赏水心情正好。听她心神稳得很,凤可嘴角掠过一丝笑,道:“凌姑娘请止步。到了。”

潇萧顿住身形,此处地势比方才险峻,草木竟不输它处繁茂。其中有一块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乱石嶙峋,异常的突然。乱石之后有一庞然大物,通体漆黑,状似‘四足方鼎’,背靠陡崖,崖间石块宽窄薄厚各不相同,参差穿插,仿若从方鼎后争先恐后跃出的怪手。潇萧心下畏惧起来,退了数步,被凤可拉住,只听她笑道:“凌姑娘,那是墨鼎阁,你莫要怕。”说完,带着潇萧飞近‘四足方鼎’。

凑近看潇萧方知‘鼎足’内包纳的才是正阁,呈八角楼阁造型,与‘鼎体’的四方形相接浑然一体,楼顶与‘鼎口’相合,两边是齿轮式样,利刃大杀四方。侧面的阁身在东南西北四方各开一个凹槽,七级起伏直上楼顶。站在‘墨鼎阁’前,潇萧忽觉煞气太重,所幸大多被关在阁内,流窜出来的便折损草木了。门前两尊白色‘睚毗’的石雕,杀气腾腾,怒目瞪视。

凤可松开潇萧的胳膊,见她敛着眉,便轻声道:“别多想,我们要进去了。”潇萧心里跟着有些紧张,她再瞄了一眼阁楼,竟寻不到门。“都是黑坨坨的,哪能瞧见门呢。我自有门路。”凤可看破潇萧的心思,笑着应了声。

说着,她往‘墨鼎阁’西北角走去,潇萧挨着凤可,一步也不敢落下。但见阁的门面上东西各有一块黑色的石疙瘩,凤可以手在西边的石疙瘩上丈量了三下定了个位置,然后两快两慢敲了四下,潇萧就听到轰隆一声,眼前现出一个小口,有少女的声音传来:“办什么事的?”

凤可递上令牌,恭恭敬敬道:“奉轩主之命,在下凤可带凌潇潇前来选取兵刃。”阁内再没传来人声,紧接着‘咔嚓’声响,暗门自动打开,潇萧看得瞠目结舌,大叹神奇,凤可一把推她进去道:“抓紧时间吧你。”

阁内光线亮堂,到处摆放着蜡烛,每个地方都是十几只蜡烛放一起,无数明黄的火焰跳动着,有些哀思之感。潇萧心想:这些个蜡烛也是用来镇煞气的么?愈往里走,煞气愈重,潇萧只觉步履艰难,脑袋隐隐作痛。她又想道:姑姑让我来选兵刃,若是都这般煞气腾腾,还不如不要了。

凤可似乎不受煞气的影响,她领着潇萧穿过一道圆弧型的大门,前方有一座青石台,台前两三副石桌石凳,从摆设上看算是一间会客室,不过地上蜡烛的数量惊人,只留下两人宽的路一条,供出入。之前的那位少女对凤可福身一拜,道:“阁主还在兵临间里锻造一柄新匕首,请二位稍候。”凤可点点头,同潇萧在石凳上坐下,慢慢等人。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会客室的右墙传来,潇萧循声看去,见墙内侧有扇红色的石钉门,门楹上刻着‘兵临间’三个字。“那位阁主原来就在里边,离我们很近。”潇萧自言自语。凤可笑道:“墨鼎阁的阁主名叫荆少泱,每日铸造利器成痴。要找她都得等上一个时辰。”

也算潇萧这回运气好,等了约半个时辰,‘兵临间’的门豁然开启,从里边走出一位浅棕色短衣襟小打扮的女子,三十多岁的年纪,个子比凤可、潇萧都高,身材偏瘦。有人上来给她披一件黑色敞袖的大肥袍子,使她看起来更加奇怪。荆少泱揽了揽袍子,用衣袖拂了拂青石台,在石台上坐定。

“除了领取兵器发货,很少有人来找我办事。”荆少泱冷冷地说了一句,也不是她的语气冷淡,她的音质天生就是轻而低的,听起来很有金属质感。潇萧借着烛光想看清这位神秘的阁主,她的脸庞小巧,可惜半边脸被银色的面具遮掩起来,另一半的脸坑坑洼洼,像是被火星子灼伤似的,脸上几乎没有表情,相当严肃,但也不凶,只是让人不易接近。

凤可向荆少泱介绍潇萧道:“荆阁主,此次前来是为了这位凌姑娘的事。轩主说让您给她挑件兵器。”荆少泱皱了皱眉,指指潇萧,道:“她是凌姑娘?我不认识她。”凤可一边推了推潇萧,示意她去打个招呼,一边笑道:“凌姑娘是轩主请来的客人。”

荆少泱露出貌似微笑的笑容,道:“我在阁里呆久了,外面的事情没有听说。”潇萧正欲行礼,荆少泱已起身,笑道:“不用了,你随我来,选兵器我只能提些建议,关键要你自己选。”于是,凤可被留下等候,潇萧跟着荆少泱,从另一扇暗门走了。

暗门连着暗巷,暗巷两边挂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短小的兵刃,弓箭、匕首、刀剑、长鞭等等。潇萧从没有见过这么多兵器,她瞧得很仔细,兴趣十足。荆少泱颇为无奈,道:“这些兵器都是次品,做摆设还凑合,你不必看。”潇萧道:“我不是行家,觉得这些都不错呢。”荆少泱摇摇头道:“好的东西会放在这边受潮吗?”

走完暗巷,前面的路被一面大石墙堵住了。荆少泱对潇萧道:“现在我要带你去的才是真正的兵刃世界。”潇萧这下明白了,一定有机关。果然,石墙边上也有个凹槽,还有一串大铃铛,荆少泱伸出食指在凹槽里放了一下。潇萧见凹槽里有一个手指样的模型,恰好套住荆少泱的食指,接着就有四只石手缓缓将石墙推开,露出背后的暗室。

潇萧目不转睛地看着整个过程,情不自禁赞道:“好厉害的机关!”荆少泱微微笑道:“我也很喜欢这个机关,它是我师兄庆忌造的。如果有入侵者,手指和指模不符,铃铛就会响起。”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把暗室的门打开。煞气扑面而来,潇萧立刻感到一阵恶心,险些站不住。荆少泱忙扶住她,打量了几眼,道:“你怎么了?脸色不好看。”潇萧深吸几口气道:“这里的煞气比刚才重许多。”

荆少泱愣了一会儿,方道:“有些兵器是远古流传下来的,杀人无数,肯定附着不少冤魂。想不到你感官如此敏锐。”潇萧揉揉太阳穴,道:“煞气重,我会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荆少泱叹了口气,道:“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你这样敏感的人。忍耐一下,很快就会选完的。”潇萧点点头,暗暗给自己壮胆,二人走入暗室。

暗室很长,由五间屋子组成。凤鸣轩不修建并排的房间,屋子都是首尾相连。屋子的中间有一张长型烛台桌,几十支蜡烛正有气无力地燃烧着。荆少泱和潇萧进的是第一间屋子,这里的兵器用麻布包裹,十八般兵器皆在,分区陈列。荆少泱扫了一眼,对潇萧道:“不入流的东西,只配给侍卫们用的,我们去第三间屋子。”

又开了两道门,潇萧感觉越往里走,煞气越重,她咳嗽几声,慢慢跟着荆少泱。“你学什么的?”荆少泱突然发问。“只学过些剑法,略通点暗器,轻功算最好了。”潇萧轻声回答,她的嗓子发痒,不住地咳嗽。荆少泱想了想道:“给你选一把轻便的宝剑。”然后她挑了一柄素铜装绿鱼皮鞘剑中刀,潇萧接过剑中刀,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何为剑中刀,这就是一把剑而已。”

荆少泱见她好问,笑道:“你有所不知,这剑鞘里有两件兵器,一剑一刀,剑比刀长几寸,合在一起像是一样,其实刀剑各入一鞘室。敌人防不胜防。剑鞘外面包着鲛鱼皮,剑柄是以黄牛角制成,手感很好。”潇萧听了十分好奇,抽出宝剑,里面当真还有一口刀,剑刃刀刃保持着寒气青霜,收藏得非常好。剑虽好,但潇萧舞了几回觉得差强人意,不是很顺手;刀虽巧,她更不会使,反成了个累赘。故又换了其它三把剑,竟也不称心。

荆少泱神色沮丧,慨叹道:“看来我铸的剑不适合你用。”潇萧才醒悟到剑都是荆少泱造的,既佩服又惭愧,忙解释道:“阁主的剑造得很好,晚辈从未见过这些样式。怪我自己笨,不懂得用。”荆少泱收好剑,吁了口气,摇摇头,道:“不怪你。不适合就是不适合。我挑几样师兄铸的剑给你甩甩。师兄才是天下第一铸剑高手,自小就比我出众。”潇萧心想:世上真有人比荆阁主还强?那定是奇人。

到了第四间屋子,荆少泱仍是一脸闷闷不乐,潇萧便找些别的话聊。“听可宫主说,荆阁主您铸兵刃成痴?应该是极爱兵器吧。”荆少泱笑得轻慢,道:“我也不是生来就爱这行。其实我是荆轲的后人,先祖行刺失败源于兵器不精良,故而荆家世世代代都以打造优良兵器为己任,以雪前耻。”

潇萧深感奇怪,道:“荆轲刺秦王是壮举,可是也不能将失败原因全归结于兵器啊。”荆少泱哼了一声,似乎亦心存不满,道:“小时候我也不理解,听祖父说先祖行刺秦王之际,秦国首巫女已故,时机大好,秦王无人为其占卜,根本不知有危险。先祖又英勇过人,都怪那柄匕首应变性太差。”

心口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潇萧脸上顿失血色,她咬着牙道:“首巫女在那时候已经去世了?”荆少泱点点头,道:“祖父是这样说的。”忽然少泱又兴奋地叫出声来:“我差点忘了样东西。首巫女用过的宝剑放在第五间屋子里。”潇萧抽着气,捂着胸口,一字一句道:“请阁主带我去看那支剑。”

荆少泱见潇萧的脸色比之前还差,忙先扶她靠着墙休息。潇萧不顾病体,非要去看那柄剑。荆少泱犹豫了很久,面有难色道:“第五间屋子煞气最重,你恐怕受不了。”潇萧清楚自己的心痛不是因为煞气,她轻轻点点头,又摇摇头道:“首巫女的宝剑我想一探究竟,煞气撑过去就好了。”说着,潇萧直起身子稳稳地走了几步路,好让荆少泱相信自己没事。

“行了。我带你去就是。”荆少泱倒也痛快,不再同潇萧拉拉扯扯,“你自个儿小心,撑不住要告诉我。”潇萧感激地一笑,显得有精神些,道:“晚辈不会硬撑的。”

第五间屋子果然有特异之处,镀黑的精钢门上,错嵌着镇妖摄敌的黄铜北斗七星和夔龙纹,东南西北西方还雕饰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神,驱邪避煞。铜环上一把硕大的锁锈迹斑斑,多年不曾开启了。隔着门感觉里面煞气汹涌,荆少泱也不由得冷汗涔涔,眼角的余光一挑,潇萧竟还比她轻松,正看着门上的刻纹出神。

回过神,见荆少泱半晌也不开门,潇萧觉得不对劲,转头去瞧,瞅着荆阁主狼狈地抹去脸上的冷汗,声若细蚊道:“凌姑娘,我时隔二十年未入此门,里面积压的煞气常人已是无法承受,你还要进去?”潇萧笑道:“阁主不必为晚辈担心,晚辈如今只要那首巫女用过的剑。”

荆少泱深深望了潇萧一眼,对她也无可奈何,于是弯下腰,拿些门前的灰尘涂在手上,脸上,叫潇萧照着做,勉强能抵御点煞气。而后,荆少泱很坦然地将钥匙插进孔眼里,来回转了转,把锁摘了下来。接着她握紧大锁,使劲往门上一砸,‘哐当’一声巨响,大门被砸开了。

“快!”荆少泱急促地说了一个字,闪身钻进屋子。潇萧感觉自己是被吸进去的,黑幽幽的洞,凉飕飕的风,不受控制的身体,就这样晃悠进去了。空气是污浊的,光线是不存在的,唯一让她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的是荆少泱的手。潇萧听见对方低哑的嗓音:“烛火全被怨灵吞噬了,我无法找到那柄剑。”

潇萧睁开眼,她所看到的是和荆少泱不同的世界,光影交织,光自然是剑光、刀光,兵刃的寒气,影则是那些怨灵,在半空中游荡,吸吮着手指,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再令人毛骨悚然地笑一把。光和影的界线有些混乱,牵扯在一块,继续下去便会融为一体了。

挣扎地爬起来,觉得后背生疼,头也发昏,应该是进屋的时候撞到墙了,荆少泱没有动静,仍是坐在角落里,潇萧抓着她的手,想要拉她起来,结果听见一声闷哼,“我好像骨折了。”荆少泱微微喘气,忍着痛,“剑不知道在哪,出口也找不到了,你先不要乱走。”潇萧的状态要比荆少泱好,她轻轻放下荆少泱的手,觉得自己连累了前辈,很是愧疚,道:“阁主我们一定能出去的,我听您的话。”

潇萧挨着荆少泱坐下,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怨灵们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却不敢接近。黑暗中并不安静,怨灵的鬼叫声从来没有消停,他们做出各种恐怖的动作来恫吓人。屋子里的怨灵都是缺胳膊少腿的,无头、破腹的也不少,轮番抽搐着残败的灵体在空中飘来荡去。

荆少泱受了伤,潇萧决心护着前辈,胆子大了起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些怨灵扭动着躯体,心想:真是怪事,怨念极深的恶灵,竟不害人?多瞧了一会,又想到他们惨死不能投胎,被困于黑暗中,也甚是可怜,若是能助他们投胎就好了。

她心中动了此念,又把头低了下去,不忍再看那些残躯。两个同样被困的人静静坐在角落里,时间无情地流逝。忽然荆少泱动了动,轻声对潇萧道:“有剑气。”潇萧不明白怎么回事,愕然抬头,望见黑暗里有一线光,很不起眼,比星光还微弱几分。“过去看看,可能是那把剑。”荆少泱含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潇萧点点头,她慢慢起身,帮荆少泱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向那点光走去。每向前一步,那一线光便更亮一分,渐渐成了一道光柱,清冽而雍容的光华绽放开来,如烟似雾,散入黑暗里,很轻柔的,黑暗被吹散了。

玉匣颤动,光华陡然大盛,至匣中流泻。空气里孕育着脉动,怨灵焦躁地流窜,忽玉匣静止,光华敛去,潇萧错愕,只见匣上金锁迸裂,匣盖开启,天色尽褪,在那光影交接处生出一柄剑,华光四射,直逼牛斗,霞气万丈,立于匣中。其剑如凝碧,似青霜,锐可比紫电,质胜巨阙。剑柄两面雕着二十八星宿,深邃而悠长,末端镌刻着二个小字‘纯钧’。

‘纯钧’转了个圈,自行跳入潇萧怀中,倚在她手臂上,剑光似流水一般流淌着,跳动着,无比欢快。潇萧轻抚剑身,好一柄自然天成的名器,世间名剑皆寒气凛然,唯有‘纯钧’温暖谦和,禀赋非常,心下大喜,潇萧举剑一挥,‘纯钧’之光如暗流隐入剑身,屋内阴霾来去无踪。

清新之气徐徐汇入屋中,潇萧轻扣剑身,侧耳聆之,声如钟磬,清悦响腾,余韵徐歇。试剑第二回,只觉手中剑几略无重,收放自如,心手相应。夕阳之光引入屋内,怨灵们面露惊惶,吱吱怪叫,张牙舞爪欲扑向潇萧,却又畏惧阳气,逡巡不敢冲锋。地板上传来‘当啷当啷’的声音,像是铁链拖动所致,潇萧讶然,认真看去,见怨灵的脖颈处各浮现一个黑色项圈系着链条,不知为何物。

怨气和剑气激烈地碰撞,紧咬在一处,光和影却渐渐分裂,趋于平衡。影的空隙不断扩大,像黑色的漩涡,汹涌滚动着,那是通往地狱烈焰的道路。上百只怨灵发出恐怖的尖叫声,跳上窜下,无处容身,靠近光亮带来无情地灼伤,黑暗敞开地狱之门。空气里散开焦糊的气味,呛鼻得让人欲呕。

尽管怨灵奋力挣扎,黑色链条的另一端已然没入影之隙,密密麻麻绕了一匝又一匝,形成一个大大的死结,缓缓拉动着‘嘎吱嘎吱’向鬼门进发。不甘堕入无止境的黑暗接受烈焰地焚烧,怨灵们死命地想掰开项圈,苟延残喘,一片鬼哭声,甚是凄厉。

潇萧心里分外难受,那些怨灵求生的手仿佛在抓挠着自己的心,乱乱的,想放都放不下。刀剑下的冤魂,本就悲哀,如今连转世也不可能了,要解脱只有一条路。潇萧的脑海里渐渐忆起首巫女的身姿,‘纯钧’在那个人的手里朴实无华,仪态却无比优雅,令鬼神臣服。

潇萧清楚自己不能和伯苓相比,只是长得相似罢了,于是两个人就有了莫名的联系。然而即便是这样,她也必须做好该做的事情。潇萧深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把杂念排空,接着将纯钧轻轻放在地上,解下黑玉冠,长发披落开来,发丝飘逸。

荆少泱这时从半昏迷中醒来,看见潇萧将绯色的外裳也脱下,只穿着白色的里衣拾起‘纯钧’,不明白这孩子要做什么。抓起一把头发,潇萧举剑削下,交至右手,改由左手握剑。碎发一缕一缕铺开在地板上,围成一个圈。日月交替,月色清明,铁链仍然被拉动着,速度越来越慢。纯钧由潇萧双手握着,立放在胸前。荆少泱坐直了身子,她要看清楚潇萧究竟在干什么,那孩子闭着双眼,神情端庄而凝重,像要做大事的样子。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神情霎那间柔和起来,唇边抿着笑,很淡的笑意。纯钧平放下来,在空中划了一道上弧线,潇萧迈开步子,牵动着衣襟小小的摆幅,在发丝的圆圈里跳起舞来。这绝不是轻灵的舞蹈,潇萧跳得极慢,剑送出得也慢,每一个轨迹都是清晰的,每一个弧度都是小心翼翼;步子移动得不大,每一步都是沉稳的,落地无声,无论是勾足还是绷脚,都相当谨慎。

舞蹈跳到一半,时间便静止了,屋内的所有随之停滞,怨灵们僵直在空中,铁链定住了,纹丝不动,就连月光也失去了流波的形态,冰冻在半空,活像闪着光泽的银梯。潇萧弯着腰继续她的舞蹈,不容许有丝毫的差错,凭着记忆跳出的舞,对她来说是一种负荷。‘纯钧’的光华如月光般清零,在缓缓的舞步中亮起,绵延成一柄细长的光刃,加诸在剑身之上。

潇萧的鼻尖上沁出汗水,左右脚轻点地,足尖翘起,身体向后舒展开,挥手之间用纯钧地画了一个完整的光弧。光弧从空中降下,重合在发圈上,银色的火星溅起,碎发燃成一轮银色的光环,渐渐张大,幽玄的光照亮潇萧的面容,看似悲伤的脸,嘴角却漾出一丝平和的微笑,真正的仪式才刚刚开始。

可惜荆少泱看不到发生的一切,她的目光停在了许久前的那一刻。潇萧终止了舞步,伸直右臂递出光刃‘纯钧’,她的身体在光环的映照下显得透明,乌黑的发看起来也不真实,微微飘浮起来,光线仿若能够穿透她,只有站在地上的双足可以让人相信她不是个幽灵,事实上她同样是灵体的状态了。

屋内静谧而祥和,吹动着温暖和煦的微风,无数莹白色的光晕自潇萧身上飞出,凝聚在‘纯钧’之上,顺着剑尖传出。光晕在空中逗留片刻,飞向怨灵,融入残躯中,紧箍着的项圈被打开,灵体逐渐消亡,化作点点绿莹,升入天际。影之隙收回剩下的铁链,关闭鬼门,留下一室干净,时光重新开始行走,月色荡漾。最后送灵倒是个很快的过程,潇萧长吁一口气,早已累得浑身是汗。

坐在角落里的人总算再次醒了过来,荆少泱强撑着身子站起,忍着痛对潇萧道:“剑选好了么?怎么穿得这样少?”潇萧微微一笑,摸摸‘纯钧’,道:“就是这个宝贝了。”说着,收剑入鞘,又扎好头发,穿上外裳,和荆少泱走了出去。

回到‘兵临阁’外,竟撞见凤仪,二人连忙行礼。原来凤可左等不来,右等不到,急得没主意了,把轩主给请来了。凤仪倒不像凤可那么一惊一乍的,悠闲地喝着酸梅汤,见两个人出来了,潇萧一身汗,也只是笑了笑,道:“忙活了半天,挑到好剑了?”潇萧点点头,擦擦汗,道:“我选了纯钧。”凤仪的脸色稍稍变化,随即又笑道:“选中意了就好,打扰荆阁主这么久,也不害羞。”再对荆少泱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下次必还。”随后,荆少泱上报了些兵器新品种情况,凤仪面批了几样,亦不久坐,领人便走了,暂不一一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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