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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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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更了更了,让你们都潜水,写文很寂寞的  便这样晃晃悠悠地荡着,潇萧只觉得全身冰冷,要飘到何处,莫非是在忘川里要到阎罗地府里去么?她脑子里混沌一片,懒得去想,就好像要把所有一切都摒弃掉,再也不要有事来烦她。

她正想这样被冻僵算了,忽然又感到一股暖流涌来,似乎有谁在她脸上啄了一口,软绵绵的触感带着嘻嘻的笑声。好奇使潇萧睁开了眼睛,她望见的是平生未遇的景象,顿时唤醒了她的神志。

周围不是死寂的黑暗,阳光折射进水中,景物都生动起来,透明的蓝色一眼望去说不出的纯净,大大小小的泡泡在这抹蓝色里浮游,每个泡泡里都是幼小的婴孩,他们嘻嘻的笑着,蹬着腿,挥着胳膊,格外开心。

潇萧伸手碰了碰离自己最近的气泡婴儿,那个孩子又粘上来亲了她一口,咬着指头看着她笑。潇萧有些不知所措,她刚清醒的神志再度恍惚,更稀奇的是她在水中也呼吸自如,这泓温水便似有魔力一般。

她仍自诧异,耳边响起了飘渺的歌声,正如那日在船上听到一样,相同的曲调,相同的唱词。气泡中的婴孩渐渐睡去,一位头戴绡帽、驾着鱼车的女子由远及近,歌便是她唱的。潇萧亦向她游去,只见她身形纤细,着深红色裙裳,双腿却露在外头连着透明的裙摆,两手极是好看,半长的指甲晶亮亮的。

那女子停住鱼车,对潇萧笑道:“我是泉先族的朵薇,族长有请首巫女前往‘沧都瑾城’。”潇萧摆摆手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首巫女。”朵薇见她不信自己,忙又笑道:“首巫女请放心,这儿已是瀛洲地界,何况您来了三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潇萧见她言辞恳切,身上的装扮确实不像中原人士,估摸着不会有错,便指了指那些睡去的婴孩,道:“那这些孩子是什么人的,怎么父母都不照顾?”朵薇道:“我们泉先族的孩子都要先放在这片温水里养着,过了半年再移去深海里居住。”

潇萧寻思着点了点头,朵薇见她应允了,便微微站起身,顺手一带将潇萧接上车。接着她又变出一个鱼目般大小的透亮丸子,递与潇萧道:“请首巫女服下避水珠,出了这片温水域您就会感到气短。”潇萧依言服下,只觉得精神不少。

鱼车缓缓前行,汪洋里竟是色彩斑斓的,并非想象般死寂,一座座的珊瑚岛映入眼帘,或大或小,五、七株成林,碧似翡翠雀展屏,白如飞霜漫天雪,再有者纤比鹿茸,圆若灵芝,未可名状。

潇萧只在《唐本草》上读过珊瑚,而今亲眼所见,大为惊奇,她方想伸手去碰,朵薇赶忙叫道:“别别碰它!”伸出去的手停在半路,为时已晚,潇萧忽然感到指尖一蜇,再去看但见珊瑚林上浮游起数百上千的细小活物,五彩缤纷的触须齐齐伸展,好似万朵菊、葵怒放,飘渺迷离的景象令潇萧一时忘记了指尖上的痛。

朵薇略皱眉,低声道:“坐稳了。”说着,这名女子喉间发出奇异的尖声,鱼车即刻飞驰起来。潇萧不知出了何事,只听耳边呼呼声大作,她转头去看,鱼车后面美丽的触须活物排列成形,正穷追不舍,气势汹汹。朵薇解释道:“你把它们惹怒了,礁岛是它们祖先的墓地,岂是能随便碰的?”

此刻鱼车又越过了一座礁岛,向一座高耸的珊瑚塔冲去。潇萧也说不上来眼前的庞然大物应如何称呼,似塔非塔,由一疙瘩、一疙瘩的珊瑚簇拥而成,色泽绚丽,恍然如活物。眼看鱼车离珊瑚塔越来越近,潇萧只怕会一头撞上,说来也奇,距离咫尺,珊瑚塔豁然打开一个缺口,仅容鱼车进入,这才险险地闯入塔,那缺口“刷拉”便合上了,将那些浮游生物挡在外头。

珊瑚塔内不见天日,所见的是一片不可思议深沉的蓝色黑暗,望不到尽头的深渊。潇萧随朵薇下了车,仿若脚下踩的都是漂浮的泡沫,轻轻将人托起,那感觉新奇而忐忑。

朵薇道:“首巫女,我们已经到达沧都瑾城了。”说着她从怀里摸出一颗鹅卵般大小的夜明珠,在潇萧眼前晃了晃,示意她跟着自己。这珊瑚塔内的蓝黑色尽是海水,两人往前行,经过一条潮湿温暖的甬道,两侧扭摆的海草拂上潇萧的脸庞,叶片上冰凉粘濡的液体令她有些反胃,便连连闪身躲开。但她越是躲,那些海草就越是贴近上来,“首巫女不用害怕,这些汁液还是沾些为好,你若躲避,它反而会攻击人。”朵薇走在前面轻声道,潇萧自然听从了她的告诫。

两人很快走完了甬道,前面是一扇及其古旧的铁门,无路可走,门把上是两名双手合十,双眼微闭的虔诚少女,上身□□,下身是翘起的鱼尾,覆着银色的鳞片。朵薇停下脚步,收起夜明珠,四周顿时陷入漆黑。

她推开那扇铁门,刹那间从门的另一端透来幽兰色的光芒,潇萧略有些吃惊,她伸头去看,门的那端竟是个深渊,陡峭的崖壁上长着巨型的海藻,层层叠叠的,也不知要怎么下去。再回神只见朵薇已摘下绡帽,露出一头银发,笑吟吟的站在自己面前,道:“请首巫女您跟上我!”

说完,她纵身一跳,整个人直直坠落,潇萧慌忙朝前跑了两步,还想去拉住她,却见海藻叶上多了一道银色的影子,轻盈地跳动着,浮藻叶随着她的身姿摇晃,更像是追逐着她而去,包容住她又立刻弹起。

眼看朵薇的身影越来越小,潇萧倒开始羡慕她那自由的身姿,便跟着纵身往下跳。当身子飞速下沉,潇萧才意识到这个深渊居然是无水的,她正欲施展轻功,两边的浮藻叶已软软地接住她的身体,将她往底下弹去,如此层层接应,分毫不差,潇萧暗自称奇。

不出片刻,她已跌落数十丈,再度被抛落水中,有鱼双鳍似蝙蝠游近,托起潇萧,一径往更深处去了。朵薇距她不远,两人很快并驾而行,在广袤无垠的海底,水纹向后荡去,留下浅浅的痕迹,看起来一切似乎悄无声息。深渊之下洞石林立,称它千疮百孔也不为过,潇萧紧贴在鱼背上,头不敢抬,眼亦不可视物,任由鱼儿驾着在洞中穿来梭去,只觉得左弯右绕,根本记不住路。

不远处渐渐亮起淡蓝色的微光,似细末流砂,潇萧方想看个真切,她的坐骑已放慢了速度,便在那光波面前停了下来。潇萧滑下鱼背,在短短的时间内她见到了太多珍奇,原本忐忑的心竟也稍稍平复了。

眼前是一扇极高的井字型大门,上面用夜明珠镶出‘沧都瑾城’四个大字,门的两侧各立着一尊狮面鱼尾兽雕像,若说那淡蓝色的微光,竟是从雕像的口中流出,四面八方地流淌开,四周便均被淡蓝色的微光围绕,便若四面围墙,浑然一体,相互融通,绵绵不绝,其外隔着幽深的海水。顶上更是撑起一片淡蓝色的光华,如张开的巨翼,闪动着几分幽艳的光泽,将整个‘沧都瑾城’环抱其中。

大门的帘幕,亦是这抹微光,薄薄地垂下来,在潇萧面前浮动着,静谧柔和,令人忍不住伸手去抚。朵薇笑道:“这个首巫女可以摸一摸,在我们族里这流砂可算是个宝哩。”潇萧想起刚才的事,脸有些红,她伸出手去,手心传来沁凉的触感,有细砺从指尖滑过,既是细砂它偏偏没有积覆在泥地上,而是轮回流动,向更深处涌去,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潇萧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讶异。

朵薇又道:“这流砂在我们泉先族兼有疗伤、养颜之效,数千年都未断过,若是外族要硬闯都城,它还不让呢,真真是个好宝贝。”说着,她用指尖在门前的流砂上写起自己的名字,慢慢地流砂上凹陷出一个人形,与朵薇的身量一致,朵薇对潇萧道:“首巫女稍后片刻,我先进城请族长出来替你解了这流砂。”说完,她就着流砂上的人形,咻地穿到流砂的那头去了。

潇萧便在外静静地候着,看着那淡蓝色的流砂缓缓地流动,却戛然而止了,就如同被冰冻住了一般,然后哗啦啦崩裂开来,从地上流走了。整个‘沧都瑾城’刹那间呈现在她眼前,五光十色的城池在这幽深的海底自是光彩夺目,一时间看也看不够,更不用提它是依何而建。

潇萧只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但见城门开启,打从里边走出两个人来,朵薇在前,而另一位只见她头戴宝红色仙芝斗角珊瑚冠,颈挂獠牙状鱼骨珠,身披瑰色瑞草纹素肩纱缎裳,耳垂青碧色水晶石,气度不凡,潇萧心想:这位必定是泉先族的族长了。

待走近时,更像是个月光造成的人儿,精灵娴雅,身材娇小,面如皎月般光洁,眼若灿星,唇似沾凝露,杳杳仙姿。这位妙人儿至潇萧跟前,微微福身,道:“我等来迟了,令巫女大人久候。”潇萧细看去,这位族长不过到她的耳边高,虽举止大方得体,但容颜却似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她忽然又有些不确定起来。

女童握住潇萧的手又道:“小女子泉先族族长曼妥思,诚邀首巫女大人往沧都一叙。”她的手冰凉得很,眼里满是企盼地望着潇萧,似泛着水光,潇萧倒不忍拂意,只是想着自己或许并不是她口中的首巫女,岂不是受之有愧?故而半晌答不上话来。

曼妥思冷不防又道:“首巫女大人的一位朋友也在我瑾城里待着,难道您不想去看看?”潇萧一愣,脱口道:“好。”曼妥思一笑,挽起潇萧的胳膊,慢悠悠朝都城走去。

三人越过那井字型大门,蓝色流砂又筑起四面的围墙,潇萧抬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沧都瑾城’,说它奢华也不为过,翠玉为瓦,黑晶筑檐,白璧做柱,饰夜明珠于画栋,四下奇花异草,遍地是人间珍宝;说它古朴致雅亦可,在这一方水域,水光涟涟,反倒衬出一缕幽思,且不论它如何富丽堂皇,总像是一碰即碎的迷梦。

‘沧都瑾城’的瑾字取意便是瑰丽珍奇,待潇萧进了这都城,更是大开眼界,整座殿宇多以石材装饰,清冷却又贵气横生。样样器物均是价值不菲,且不提那白玉造的桌子,撩起的水晶帘子,单是那一件翠绿色的云母屏风就令潇萧吃惊不小。

曼妥思亲自端来一个小金钵状的弯耳绿玉杯,对潇萧道:“首巫女初来此处,先尝尝我族的鱼露羹吧。”潇萧小心翼翼地在白玉桌旁坐着,接过那玉杯,只在手上拿着,并不喝,道:“曼族长,我的那位朋友呢?”曼妥思已然跪下,道:“首巫女大人先吃点东西吧。方才见您不进城,我愚钝编了个谎话,请您谅解。”

潇萧的心咯噔一沉,她仍是不吃,心想若真入了贼窝,更要看看这位族长使得什么诡计,因笑道:“你如此待我,我倒有些忐忑了,你到底是何意思?”却见曼妥思摒退左右,顿首道:“我也知道如此一来首巫女大人更信不过我,只是我泉先族就这一点血脉,还求大人保全!”她这一磕头,潇萧便已从座椅上起来,放下手里的杯子,扶她起身,道:“族长行这般大礼,我一介凡人怎生受得起?”

曼妥思哪里肯起来,她盯着潇萧腰间的灵犀璧,道:“首巫女大人太过谦逊了。这灵犀璧乃是您的圣器,凡人如何使得?”潇萧一摸腰间,暗自称奇,不曾想这鸾鸟跟定了自己,她记起坠海时被一阵暖光护住,应是鸾鸟所为,方才逃过一劫。她叹了口气,对曼妥思道:“这灵犀璧愿跟着我,是我的福气,每每有难它便护我,但我真不知如何使唤它。”

曼妥思想了想,道:“您必和首巫女大人渊源颇深,若不然灵犀璧怎会跟定您?除了您,无人晓得水晶泪在何处了?”潇萧听她也提起渊落说的水晶泪,便留了神,她蹲下腰,扶着曼妥思,道:“水晶泪是何物?”

曼妥思忙拉着潇萧站起身,慢慢道:“这水晶泪也同灵犀璧一般,是首巫女大人的圣器,自千年前您身死后便无影无踪。可这瀛洲藏水的法器便是水晶泪,一日无水晶泪一日无雨。雨水乃我泉先族之母,无水我族不可存活,千年未逢雨温泉干涸,后代便无法繁衍。”

潇萧蹙起眉头,首巫女的确过世千年。曼妥思句句恳切,一脸忧虑,不似骗她,按其说法,这瀛洲岛千年未遇甘露,岂不要成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实乃罪过。她正思前想后,忽然有个戴面具的高个子女人闯了进来,对着曼妥思耳语几句。潇萧见曼妥思神情微变,随后吩咐朵薇好吃好喝的伺候,竟暂不提水晶泪的事,先行告退,似打理城中事务去了。见她离去,潇萧顿时松了口气,才觉得腹中空空如也,正好进些食物,恢复气力。

饭后,她正想随处走走,忽闻婴儿的啼哭声,接连不断,越来越大声,像是被呛到似的,咕噜噜的咳嗽着。紧接着她只觉得天旋地转,那孩子似乎要把整个‘沧都瑾城’都哭塌,见那白玉桌也颤颤巍巍的移动,急问曼妥思,道:“出什么事了!”曼妥思却是镇定得很,见怪不怪了,答曰:“让您见笑了,我妹妹在发脾气呢。”潇萧抬头,盯着她,道:“这孩子可是有神力?”话音刚落,那哭声戛然而止,都城内顿时平静下来。

在旁的朵薇笑道:“首巫女所言不差。雅漾公主出生时,天降七彩霞光,群鱼共舞,百鸟和鸣,珊瑚垒九层高塔,蚌产明珠万颗,异象震惊三界,曼族长亲自探看,才在深黑海沟的一个扇贝壳里找到她,虽非血亲,但便认作亲妹妹一般。”

潇萧点了点头,又问三界为哪般。朵薇抿嘴一笑,道:“您初来乍到,也难怪不知。如今听去,可要记牢了。”

原来这瀛洲除了泉先族,另有纳弋和夜叉两族。泉先族世代在水中繁衍,潜居‘沧都瑾城’,以发织绡纱营生,容貌仅次纳弋;纳弋族高居天上‘云都丰城’,善仙法,灵力最强,容颜最美,现今的族长名为怀仞;地上跑的是为夜叉部族,族长叫做贡敖,他们以食心繁衍,半人半兽,样貌参差不齐,有矮小丑陋的,亦有高大威猛的,居于‘荒都鬼城’,隐于沙丘洞穴。

是夜,潇萧入室休息。都城里的房间皆是凿石而建,珊瑚造床,镶夜明珠于虹柱,故而幽光晦暗,影影重重,潇萧一时不惯,睡不着觉,便倚在床边出了会儿神,就见有人掀起那水晶帘走了进来,抬眼一瞧果然是曼妥思。

“我正想着曼族长那位有神力的妹妹呢。”潇萧说着站起身将曼妥思迎进来。她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似要冲破都城飞向九霄。曼妥思有些尴尬,低头道:“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孩子,最近特别不乖,这又闹脾气了,首巫女要一同去瞧瞧?”潇萧自然说好。

泉先族的大殿晦暗而幽深,零零散散的夜明珠嵌在殿柱上,无声无息地昭示着其非若俗物。潇萧随着曼妥思在殿廊上走着,海水触着皮肤,越发显得干涩了,看来这深海不是久留之地。

稍行片刻,两人进了个偏殿,水波漾漾,好生僻静。草绿色的纱帘,碧痕纹样的梳妆台,菱花镜前摆放着贝壳、海螺承装的护颜之物,各色绫绡挂满柜橱,淡蓝色的火苗间或从梁柱上燃起,曼妥思解释说这是海里阴气积压化作的阴火。

这偏殿乍看之下便像是做普通的更衣梳妆之用,然而婴儿的哭声近在耳畔,潇萧心里正琢磨。曼妥思已走到菱花镜前,人影映入镜面,就听着“喀拉拉”几声响,那冰凌般坚硬的柜橱闪出个人形缺口。曼妥思对潇萧一笑,拉起她的手往暗室走去。

爱闹脾气的婴孩就被平放在偏殿中央的池子里,池子并不起眼,深深嵌在地里,用材也是极其普通的云石,除了那一池彩莲,花瓣上点缀着几点金色月牙,灼灼其华,幽然芬芳,虽偏于一隅,却像是把这整个空间都笼罩进了它的光彩。

这个小小的生命有着绚丽的红鳞尾巴,湿漉漉的绿色头发,鱼尾上下拍打着蓝色流砂。她左右摇晃着脑袋,表情似乎相当痛苦,口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忽而变作尖锐的叫声。潇萧被吓了一跳,只见她□□的上半身布满密密麻麻的血点,像是被千针万扎,渐渐渗出血来,再瞧她已一动不动,一声不吭,睁着大眼睛,就像个将死的婴孩,血点周围的皮肉被刺破,生出一寸长的白羽毛,先是覆满手臂,再覆满前胸、腹部。

曼妥思握住孩子的手,唱起了潇萧熟悉的歌,依然是“神朝天威”号上的那首曲子,舒缓平和,婴孩身上的羽毛缓缓脱落,露出娇嫩的肌肤,仿佛根本没有流过一滴血,她的双眼又闭上了,嘴里发出梦呓般的声音,慢慢的摇着她的鱼尾巴。曼妥思微笑着弯腰将那孩子从池子里轻轻抱起,抽了一块紫绡给她擦身子,一切都显得那样亲密自然。

潇萧心中一动,只觉得她俩便真像是血浓于水的亲生姐妹,全然没有虚情假意。曼妥思将婴孩又放入池内,道:“雅漾的体制有异于同族,只可在流砂内豢养。”潇萧点了点头,却听曼妥思又道:“日后温水中生养的孩子怕是也要如此养着,哪里去寻那么多流砂。”

潇萧自然知晓她的意思,道:“余下的那泓温水还可供养到几时?”曼妥思苦笑道:“堪堪百年。”潇萧一笑,伸出手逗弄着池中的雅漾,那婴孩抓住潇萧的手指,甚是灵敏,“曼族长,我问个人,不知你可否认识?”潇萧并不心急,她原是来找渊落的,而她觉得渊落必和此事有关。

曼妥思忙问是何许人,潇萧报上姓名。曼妥思一愣,转而面露喜色,道:“我原听说曦皇前往中原寻人便猜是您,果然不假。”潇萧奇道:“渊落先生还有别名?”曼妥思摇头道:“那是他的封号。”正说着,雅漾忽然在池中甩起个水花,打断了她的话。

“她要睡觉嫌我们太吵了。”曼妥思笑着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孩子,拉上潇萧出了偏殿。两人带上门,偏殿里只有那池子发出幽蓝色的炫光,忽然流砂动了动,蹿出半截的人身子,雅漾揪了揪她的头发,咯咯的低声笑起来。

潇萧和曼妥思走得很慢,她俩的暗影在曲曲折折的殿廊上投射得很长。潇萧想着自己到达瀛洲的种种,不过就是水晶泪三个字,她在梦境中也不曾见过,何况它是布云施雨的罕物,伯苓也未必随身携带,依渊落之言水晶泪本就放于瀛洲,或许是他人保管也不一定。

“刚才曼族长提到渊落先生的封号,但不知他在瀛洲是怎样的人物?”潇萧琢磨着还是先多了解渊落为好。曼妥思稍稍有些诧异,“首巫女您一点儿也不记得渊落大人了?他可是您的师兄呢。”“这个我知道。” 潇萧低下头,梦境里她记得青萝称他为师伯。曼妥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于是又道:“他还是治理瀛洲的圣贤呢,统管三界。”

潇萧停下脚步,讶异之余暗想渊落那样的人物,气度举止纵使在瀛洲怕是也难寻的,统领三界也不足为奇,“我如何能见到他?”想起他最后一次见自己时遍地血泊的情景,潇萧不由得担忧他的安危。“曦皇被怀仞请去‘云都丰城’做客了,我也多日不见他了。”曼妥思微微笑着,潇萧总觉得她的神情里有种暧昧不明的因素,“怕是被软禁起来了吧。”曼妥思凑上前在潇萧耳旁低声道,她如期看到潇萧错愕的表情,悠然一笑,抽身离去了。

待到次日,潇萧起床梳洗毕,便欲向曼妥思辞行。那曼妥思正在大殿同大臣们商量正事,故派朵薇出来招待,先在偏殿稍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曼妥思就移步偏殿,身边跟着那位戴面具的高个子女人。潇萧只多瞧了那个女子一眼,倍感杀气,并不多问,当下表明去意。曼妥思心里早已有数,也不挽留,只道:“我明白首巫女您担心曦皇的安危,这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求您见到曦皇之后勿忘水晶泪一事。”潇萧笑道:“水晶泪之事关于瀛洲生计我已然记下了,只是未见渊落先生我心里便多个不安,其余的事难免力不从心。”

曼妥思点了点头,将在旁的朵薇唤来,耳语几句,朵薇笑了笑便出了偏殿。“首巫女您眼下是要到天界去,我这里原有法子,可惜之前用过不再奏效。如今只有前往‘荒都鬼城’求助于鬼魅鸿蒙,她见是您也不会多加刁难的。”潇萧连忙称谢,感激指点。

曼妥思又笑道:“我不过是搬弄唇舌,您不必多礼。我且看您这身行头单薄,路上少不了磨难,方才让朵薇去取些物件,一来做见面之礼,二来也可做防身之用。”正说着,朵薇手捧个白玉盘子姗姗而来,曼妥思挑起一串鱼骨手链就给潇萧戴上,道:“这个同我脖子上挂的是一套,辟邪镇怪最是灵验了。”她又附送了一小瓶蓝色的流砂,潇萧便照单收下。最让她稀罕的是连自己之前丢失的紫电也一并奉还了。

随后潇萧坐鱼车出了‘沧都瑾城’的地界,到岸上顿觉抛开那潮湿阴冷之气,通身肌骨爽快。待她放眼望去,一时间呆若木鸡。足下是怎样惨淡的景象?她此刻正站在一个巨大的盆地里?不,那是几近干涸的海床,堆垒着珊瑚的枯骨,龟裂开的土壤便似翻卷起的鱼鳞,风吹来就化作沙砾。唯有居中一道深深的海沟,里面涌动着墨蓝色的潮浪,她方才是从这海沟里上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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