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这趟镖便出发了。秦乐川因为这一趟镖给的报酬特别多,于是多派了几个镖头,一共连自己父子俩共是三十六人,图个六六大顺,吉利。周平与周再兴也跟在队伍里,走在队伍的最后头,头前则是秦乐川父子俩,共有四辆车,第一辆是周夫人和她的侍女的车,第二辆是周彩蝶的车,第四辆是周彩虹的,但第三辆里面到底有什么,周平却不告诉秦乐川,只让他们小心行事。保镖的有个规矩,但凡一开始清点货物时,主人拿出来多少便点多少,主人不愿给看的绝对不能看,但仍要细心照料好。因为,根据多年的经验来看,主人不愿给看的东西往往才是这趟镖所要保的重点对象,而给看的反而无关紧要,所以秦乐川在那辆车的周围就派了八个镖头护着,并且袁振思也在这辆车的旁边护着。这样一来,可把秦风云给急坏了,周二小姐的车子在最后面,他走在最前面,隔得最远,这可怎么办。反正队伍是活的,刚一出镖,秦风云便对秦乐川说:“爹,第三辆车神秘兮兮的,也许是什么宝贝,咱们可得看好了,别让猫儿给捞了去。我看,不如让我去替一个镖头守着,让他上这里来。”秦乐川一想也好,便同意了,秦风云便去了后面把赵三镖头替了下来,守着第三辆车。这一下他可如愿以偿,但他是有风度的人,虽然落入情网中,却行事中仍透着那股沉稳,到了第三辆车那里也没有什么癫狂的动作和语言,依旧谨慎地保着镖。
车出清河,便到了黄河北岸,在那个年头,黄河的这个水段也早已是地上悬河,高出地面已有两三米左右,是以车队行在这个地方,到似行在山区,由于这一段人烟稀薄,为了防止黄河决口给沿岸造成严重危害又把道路修的崎岖坎坷,高低不平,车队行在这里连拉车的马都受委屈,不要说人了。天又偏敢上热,不说盛夏也近了,这保镖的、押镖的都是大汗淋漓,连马匹的身上都像淋了水。镖头心中除了想怎么把镖保好之外,还在盘算着这三千两银子该怎么分配,而周平父子和袁振思看起来都有心事,只是张望着四周,看有没有风吹草动,因此,所有的人都没有提到关于环境条件的事,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
车正行间,突然从一旁小林子里转出三个人来,拦在车队面前,一看那架式,不用问便是劫镖的。为首的一个人披散头发,只穿一个薄布坎肩,敞着怀,手提一口大板刀,此人虎背熊腰,满脸横肉,虽然长相凶顽,但实在一眼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左手边的一个人穿一领白布衫,头上戴着方巾,手拿一柄折扇,长相秀丽谈雅,有些女子风帆;右手边的一个人就是一个女子,长得貌美如花,穿一件紫外衣,头上扎看小蝴蝶结,但从她的发饰上的其他特征来看,却是一个少妇,她手中的兵器让队伍中的镖头们都下了一跳,她拿的是当时武林中响极一时的“铁山射月连环钩”。这“铁山射月连环钩”是在一对普通的钩上加上分水刺、外指镰,能钩、能扎、能砍,并且据说在钩的腹面还藏有强力剧毒暗器“暴天裂地针”,这种针的针体要粗于一般针,针管中空,内含炸药,一发出去,遇物即炸,且不仅针尖上喂有剧毒,连炸药里也带着毒。这种武器在当时只有铁山派的掌门人钟铁山才会使,实际上也是他自己发明的这种武器,但他是个男子,可怎么这个女子也会使?
秦乐川见了这三个人,知道来者不善,看为首的和左手边的两个人实在看不出是什么门派的,但从那女子猜着他们是铁山派的,因为在当时武林中,只有铁山派武器最杂,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带着暗器、□□,拳脚气功,他们全都传授,按说这样的门派武功应该很差,可这一门,掌门人钟铁山就不必说了,弟子的武功均有很高的修为,甚至连一个递茶的老妇都可以与一般的武林人士走上几百招。秦乐川一想到他们是铁山派的,心中老大的惧悚,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太没有面子了,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拱手道:“三位想是山西铁山派的朋友吧。”那凶汉用刀一指秦乐川,道;“小子,算你有眼,爷爷正是铁山派的。”这一句话丢出来,震得地皮都晃了几下。地皮晃了,秦乐川也被气得脸色蜡黄,心说:“你才多大啊,叫我小子,还自称爷爷,要不是你们铁山派人多势众,我们早上了手了。”正是惹不起,秦乐川才只好强打欢颜道:“朋友有话好说,不知你们有何贵干啊?”那书生冷笑道:“你这不是一句废话吗?我们挡住你们送镖的队伍,你们说我们要干什么?不就是夺镖吗?”说着手中扇子一挥,打开了,扇动着,不知是扇风,还是示威。那凶汉道:“不错,识相的就把镖车留下,不识相的就把你们的脑袋都剁下来当球踢,爷爷可好久没杀人,正好过过瘾。”秦乐川知道打是打不过的,只好智取,他说道:“朋友都是刀口上混日子,行个方便,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吗。再说,我们这趟镖,只是护送人家的家着回河北,并无什么太大的财物。”那女子始终没有开口,这会子开了口道:“少来这一套,你是不知道,谅他们也不敢对你说,他们是要去河北不错,他们要去得是河北承德的避暑山庄,你们的车队里保送着一支价值连城的古代乐器——曲玉管,当今的天子最爱的便是吹拉弹唱,他们正是要送这曲玉管到皇帝那里去讨赏,害怕半道上给人劫走了,才请的你们,咱们既然都是刀口上过日子,那就胜者王侯败者寇,刀口上见真功夫,来吧,进招吧。”那女子说话间便要纵勾往上上,秦乐川见没有办法,只好绰□□在手,看她的来路。这时,那书生说道:“贞妹,何苦来呢,即都是刀口上过日子,都不容易,何必真的动刀动枪的,怪吓人的。”那女子听了这话,收起了勾。但这一句话也让镖头们知道了,这个女子便是钟铁山的独女——钟贞。
那书生摇着扇子向前走了两头,对秦乐川道:“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秦乐川道:“是啊,还是这位公子明事理。”钟贞一听便急了,向前跨上一步道:“这么说,我便不明事理了?”那书生回头喝道:“贞妹,别插嘴。”看那架势,似乎那书生是铁山派里面极重要的人物,否则他怎么可能敢喝斥掌门爱女,搞不好,他便是钟贞的丈夫。钟贞听了他的话,后退一步,不再言语了。那书生转而对秦乐川道:“对你介绍一下,别忘了我们,这位(他一指那凶汉)是我大师兄——丁坤,我是掌门师父的二徒弟,姓刘双名光泰,这(他一指钟贞)是我的妻子,也就是掌门师父的女儿——钟贞。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你也知道了。你说我明白事理,我怎么看你不那么明白呢?我们铁山派的武功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了,你们觉得能斗得过我们?我看不如这样,我们也别争了,你把曲玉管交出来,咱们各走各的路,以后见了面,还可以做朋友吗。”秦乐川一听鼻子都给气歪了,心说:“我以为出来一个说理的,谁想更蛮横。”当下便说:“好,让我考虑考虑。”那书生便说:“好,我们便等一会儿。”
秦乐川转身回到队伍,暗暗地对众人说:“我一发令,咱们便上手。”于是又召集了几个人聚在一起,装作商议是否交出曲玉管,实则则是商议如何对付这三个人。商议的时候长了,那边的三个人开始逐渐犯懒了,秦乐川看准了这个好时候,暗暗地说:“上!”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响应,个个抽出兵器,赶将过去,三四十个人一齐上手,都是有内力的人,发喊起来真是响彻云霄,只一忽儿的工夫,早已杀至三人近前。哪知三人的犯懒乃是装的,这边人一动,他们早跳将起来,亮出兵器,与众人混战在一处。
刘光泰的扇子这一会子可显出本领来了,这扇子的制作的确精良,表面上看起来是纸扇,但扇骨却是精钢打造,共有十二根扇骨,每根扇骨上都绑着剧毒的扁状□□,与那“暴天裂地针”类似,也是弹出来遇物即炸,但炸的力道却远比“暴天裂地针”的大,且炸药中的毒随风扩散,若无解药香粉护体,触肤即烂,其毒无比。在每两根扇骨中间的扇面中间的腹面,各各装着一个极小的机关,每个机关里面装着五支细蚊毒针,每次一放五针俱放,呈散花状射出,杀人于无形之中。
不过,刘光泰的武功也算得上是高手,在人群之中窜来窜去,竟无人能近得了他的身,钟贞和丁坤也是来者不善,竟也无人能伤了他们,但不忘镖局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他们虽伤不了三人,却也不为三人所伤。四十余人在此,只扣见武器叮当作响,左面黄河水,岸若长山,右面是小树林,却郁郁葱葱,怀冲天之志。这边喊:“休冲我车队。”那边叫:“交出曲玉管来。”虽不见血溅,却也乌烟瘴气;虽不听惨叫,却也万分紧张。稍有不慎,刀过头落:略有不防,枪穿命丧。
这一场战斗打了好久,双方连受伤的都没有,刘光泰和钟贞深知自己有限,硬硬地再与这些人斗下去非叫吃亏不可,于是,两个人各一抖兵器,叫一声:“接招。”只见霞光一闪,迷雾散开。秦风云一见霞光,情知不好,未及爆炸,早已跳出,直取第四辆车,一把撕去门帘,叫道:“周二小姐,快跟我逃命去。”周彩虹哪里见过这般狠斗,吓得腿脚酥软,不能移动。秦风云回头一看尸横遍地,迷雾扩散开来,眼见飘到面前,当下顾不得悲伤,一下子将周彩虹横抱起来,飞也似的窜了下去。正跑间,忽然发觉旁边另有两个人跑过去,一转眼已经不见,眼看迷雾散过来,顾不得多想,只道是自己的幻觉,撒开了腿便跑。一路跑到了来路。暂且不提。
却说周平、周再兴、周夫人、秦乐川以及三十四位镖头都在爆炸及迷雾中丧生,三个人见再没有活口,一齐跳过去,将武器向第一辆车插去,这一插竟觉得有人,却没有叫声,急掀门帘一看,却是周夫人的死尸,原来早已被毒死,旁边还有两个侍女,也是七窍流血,死于毒雾。三个仔细搜查了一番,不见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又搜另外的三辆车,却都是空车。那第三辆车似乎是一个疑车。
钟贞见搜查没有结果,奇怪地说:“奇怪呀,我刚才明明看见他们派许多人守住第三辆车,曲玉管应该是在第三辆车中,怎么竟是空车,难道被人调包了?还是咱们的消息不准确,探错了人?”刘光泰说:“不会的,胡星华的消息一向准确无比,不会有错。对了,这第三辆车定是一辆疑车,真正的曲玉管应该是在那些人身上。走,快去搜所有的死尸。”可是,任他们搜遍的所有的死尸,也没有见到曲玉管的影子。
“泰哥,怎么办?咱们杀了这么多的人,怎么都搜遍了,也不见曲玉管的影子?”钟贞半带哭腔地说。刘光泰想了一想说:“另急,让咱们点点尸体数。”三个人于是点了一点尸体数,钟贞看出了门道,说:“泰哥,少了四个人。”“少了四个?”“是的,有周家两个小姐,还有不忘镖局的少总镖头,还有一个我看不出是谁来。”“好了,曲玉管定是在那四个人中一个人的身上来,大师兄,咱们分头去找,你看如何?”丁坤道:“好。”三人于是分作两路,丁坤一路,刘光泰、钟贞一路,一向西,一向东,找了下去。
我们知道,秦风云和周彩虹是逃脱了的,百乱之中又走了周彩蝶,那么另一个人是谁呢?不用问,在所有的人中现在我们的知道的就有一个活着,那就是袁振思。袁振思当时是周平的未来女婿,周平把周彩虹许给了他,他非常爱慕周彩虹,但周彩虹却对他没有丝毫好感,觉得他这个人太虚伪(其实,他直到现在也够虚伪的),自从订了亲之后,一见他便不给好脸子看,一不见他便朝着周平和周夫人,甚至他哥哥周再兴要退婚,但那个时代,大家也都知道,儿女的婚事就是父亲说了算,她哭,哭也没有用,周平就看好了袁振思,就要把她嫁给他,除非周彩虹死了,否则就别想取消这门亲事。周彩虹并非没有想到过死,但她是一个坚强的人,她想到,一死便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她始终努力着,她的努力没有白费,虽然袁振思怕她离开自己始终看着她,但这一次他却掉了着。
爆炸一起,袁振思也知道不好,但少量的毒雾已飘中他的鼻孔,他连打几个喷嚏,忙跳出圈子,本想去救周彩虹,却糊糊涂涂地跑到周彩蝶的车去了,两个人并非双胞胎,虽都很漂亮,模样却不一样,袁振思一见便知错了,但要改悔已不可能,回头猛见秦风云去了那里,当下心中沉了几分,拉着周彩蝶便跑。所以,当秦风云抱着周彩虹跑过时,突然显现而又突然消失的两个人正是袁振思和周彩虹。袁振思一路拉着周彩蝶狂奔,一直跑到一座山间,山的半腰有个洞,他们便上了那里去。入了洞以后,人是平定了下来,可袁振思是一脸的闷闷不乐,周彩蝶其实内心中很喜欢袁振思,可是因为年龄比他大,周平不能把她许给袁振思。要知道,在当时认为,结婚的双方若女方大于男方会极大的不吉利,不是夫妻感情不合,就是婚后无子,再不就是一方早死。这当然是没有任何科学道理的,但在那个封建思想统治的时代,这却作为一种正统的思想统治了人们几千年。
周彩蝶见袁振思闷闷不乐,心中甚是挂怀,她走过来问他:“振思,怎么了?闷闷不乐的?”袁振思叹了一口气道:“彩虹没救出来。”周彩蝶惊道:“什么?妹妹死了?”袁振思道:“不知道,我看着好像是让秦风云给救走了。”周彩蝶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了,我看那秦少爷不像是个奸邪之人,虹妹在他身边,应该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事是不会有的,就是……
且不说袁振思和周彩蝶在山洞中,表一表秦风云和周彩虹两个人。秦风云抱了周彩虹跑出许久,周彩虹逐渐心情平静了下来,突然发觉自己是被一个年轻男子抱着,当下满脸赤潮,道:“你……你快把我放下来。”秦风云知她心情平静,反上少女之羞来,忙把她放下道:“周二小姐,对不起,刚才我救你心切,见你走不动,才出此下策,你……你别见怪。”不知怎的,一向落落大方的秦风云今日竟变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周彩虹听得此言,偷眼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不要紧,竟是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我们分析她这一见钟情的缘故,也许就在于有个袁振思吧。她见他跑的满头大汗,忙取出手绢,走上前,为他抹汗,她一抹,秦风云便闻到一股沁人的幽香,如兰花一般,他身子一晃,差一点不能自持,但定力强的人总归是强,他只是心中荡了一下,随即把住,道;“周二小姐,谢谢。”周彩虹红着脸转过头去,手里紧紧握住手绢,低声道:“叫我彩虹。”秦风云这一时简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忙走上前握住周彩虹的手,激动地说:“彩虹……”周彩虹的头埋的更低了。
秦月眉咽了一口口水,接着说:“后来我爹就娶了这位周二小姐,她也就是我娘。”纪文道:“你娘那时不是已许配给袁振思了吗?那袁振思听了之后又有什么反应?”秦月眉苦笑道:“他的反应可多着呢,等我慢慢再对你说吧。”纪文道:“那么袁振思和周大小姐后来怎么样了?一定是成亲了吧。要不袁振思怎么会是你姨父。”秦月眉道:“是的。他听说我娘嫁了我爹,曾在他们婚礼上大闹过一场,并且还抢走了那价值连城的曲玉管。后来便娶了我大姨母。”纪文惊道:“曲玉管?那曲玉管在你爹和你娘的手里,那么现在呢?”秦月眉说:“我也不知道,听说袁振思抢走了它之后,由于气急败坏,竟头脑糊涂地在路上把它给弄丢了。”“丢了?”“是啊。但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我想袁振思这个人老奸巨滑,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说实话。”纪文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对了,你还没说袁振思为什么对你这么不好呢?该不会只是因为你娘负了他吧。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又要住在小重山庄呢?”秦月眉叹了一声道:“原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可谁想到,真正的恶梦才要刚刚开始。”……
秦风云带着周彩虹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安身,两个人就这样跑了好几天,最后,秦风云才不得不说:“彩虹,我们现在到底要到哪里去啊?”周彩虹道:“你不是不忘镖局的少总镖头吗?那么,咱们不回不忘镖局,还去哪里?”“不行,”秦风云所对道,“绝对不可以回不忘镖局。”周彩虹不解地问:“为什么?”秦风云道:“你想,那三个人知道这趟镖是我们,不,咱们不忘镖局保送的,既然有人逃脱,那他们必要到不忘镖局里去搜索一番,搞不好,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不忘镖局了。”周彩虹道:“不会吧。”秦风云道:“不会?你不常走江湖,虽有一身的武功,却不知江湖人的险恶。”周彩虹撒娇般地往他怀里一偎,道:“是啊,要不,我怎么会今天吓得不会动了?”周彩虹会武功?会的,周彩虹是一个武学奇才,她压根就没有人教导,甚至连一个教蹲马步的人都没有,但她无师自通,竟自爱耍枪弄棒,很快便自创了一套柔和中夹着凌厉的“彩虹剑法”,初创之时,由于内力不济,周再兴尚能轻而易举制服了她,但她几经改进,自通心法,数月之后,她竟能在三招之内让哥哥俯首认输。
且不说这些,事实不幸地被秦风云言中,铁山派的三个人果然先后都到了不忘镖局,也许,不忘镖局注定要“不旺”吧,一个错了名字竟招来了灭门之祸。三个人岂止是到了不忘镖局,他们把不忘镖局的杀了个干净,连一只鸡也没有剩下,而后又反反复复搜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曲玉管,三个人气急败坏,却又拿捏不准行踪,只好回门禀报。不表。
仍表秦风云和周彩虹两个人。他们想来想去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最后,还是周彩虹想出了一点,道:“我的家在河北承德小重山麓,虽然家里再也没有人了,但房子总还是有的,如果姐姐还活着的话,他一定也会回去的。”秦风云沉吟了一会儿,便点头道:“好吧,你带路,咱们快点走。”
两个人于是星夜赶路,一路无话,不几日,赶到小重山麓。
秦风云这时才见到了周彩虹的家,这是一个深宅大院,高高的围墙,漆红的门廊和柱子,朱红色的大门,一切都显得那么阔绰,那么华丽,但是,在这样的华丽之中自觉不自觉的透出来一种冷落,一种凄凉,简直是门可罗雀。“相公,这就是我娘家了,只是现在没有人了。”周彩虹这时已与他私订终身,因为两边都已没有了父母,索性指天为媒,指地为证,结为夫妻,是以周彩虹称呼秦风云为相公,但秦风云叫惯了“彩虹”,也就没有改口。
两个人正要往里走,秦风云突然拉住周彩虹道:“彩虹,小心,有人来过。”周彩虹低声问:“怎么能看出来?”秦风云一指门前的台阶道:“你看这台阶上的土,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而且不只一个人,是两个人,是一男一女,难道是铁山派的那对夫妻来了?”周彩虹心中暗暗发急,面带焦虑地看着秦风云道:“相公,这……这怎么办?”这一声由于太急,声音偏大,秦风云吓得赶紧捂住周彩虹的嘴,但这已经完了,只听里面有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谁在外面?”说话间一个秀丽的女子推开门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彩蝶。周彩虹一见喜出望外,她挣开秦风云的手,大呼“姐姐”扑入周彩蝶的怀中。周彩蝶搂住她,抚摸着她的头发问:“好妹妹,这几天受委屈了吧?”周彩虹站直了身子,面对着周彩蝶说:“我一直和相公在一起,怎么会受委屈?”“相公?妹妹,你成家了?不对,袁兄弟一直和我在一起啊?”周彩虹脸上显出不高兴的神情说:“谁说是他,让我来给你介绍你妹夫,不忘镖局少总镖头——秦风云。”周彩蝶闻言,上下打量了秦风云一番,看得秦风云有些不好意思,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她正要说什么,突然身后门又一响,袁振思走了出来,他一出来便一脸的怒气,道:“彩虹妹,你说什么?你说你成家了?”周彩虹一见他,歪着嘴便笑了,道:“不错,我成亲了。”袁振思“噔噔噔”来到周彩虹面前,吼道:“你我不是已有婚约了吗?你爹不是明明把你许配给我了吗?你……你怎么可以悔婚?”他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而对着秦风云道:“我知道了,定是你这个王八蛋对我虹妹做了无耻之事,虹妹才迫不得已嫁给你,你说,是不是?”秦风云没有说话,周彩虹在一旁堵上了:“虹妹是你叫的?我现在是秦大哥的妻子,请你称呼我一声秦夫人。”这一句话恰似那火上烧油,更使得袁振思的火气盛了几分,他狂吼道:“姓秦的,还我虹妹来,我跟你拼了。”说着,他拔出剑直取秦风云,秦风云没有料到这一招,一时竟傻在了那里。周彩虹见势不好,纵身一跳,抄剑在手,一剑砍在袁振思的剑上,袁振思当时的武功不及周彩虹,尤其是内力远在周彩虹之上,这一剑,竟被周彩虹将剑震飞。他一时没了剑,立在了当场,傻愣愣地站着,不知要做什么。周彩蝶这时出来打圆场道:“唉,咱们既然都是逃出来的人,便是自己人,何苦这样打打杀杀的。”袁振思那里肯听,他带哭地叫道:“虹妹,伯父是把你许配给我的,虹妹。”周彩虹这时一咬牙,道:“袁振思,你听着,人是我自己的,身子也是我自己的,别人,无论谁也动支配不了我,只要我与我的相公两情相悦,我就可以嫁给他,谁也管不着!”袁振思听了这样一番绝情的语言,真的傻了,他立在当场,呆呆地,身子好像空了一般,一阵风吹过来,好像都把他的身子给吹散了。好久过去了,他一动不动,突然,他口发狂音,怒吼着向小重山上跑去了,周彩蝶走过来对周彩虹说:“妹妹,真是的,这何必呢?”说罢,她便去追袁振思去了。留下了周彩虹和秦风云两个人呆立在当场,好久好久……
半天后,正值正月十五元宵节,山东阳谷县北正街上张灯结彩。这就怪了,不是正月十五到处都张灯结彩放鞭炮吗?怎么单说这北正街上呢?这自然有个缘帮,这一日,是阳谷风云镖局开张的日子,又是总镖头秦风云和他的夫人周彩虹正式成亲的日子,所以,风云镖局的门前,张的灯比哪里的都多、都大、都亮,彩绸比哪里的都薄、都柔、都艳,鞭炮比哪里的都长、都响、都更有威力。
正是这好日子,镖局的大堂之上,秦风云戴着大红花,穿着新郎服,携着周彩虹正在拜堂,周彩虹自然地罩着红盖头,穿着红艳艳的新娘服。只听一个声音尖细的主婚人叫道:“一拜天地。”两个转过头去,对着大院一拜,又叫:“二拜高堂。”两个人这时早都没有了父母,哪里还有什么高堂,只是对着供桌上的一些个灵牌胡乱拜了。又叫:“夫妻对拜。”两个于是头对头,拜了一拜。又听得:“请新郎执喜杖。”旁边一个老年妇人递过喜杖,其实就是一个金灿灿的钩子,那妇人轻声对秦风云说:“挑盖头的时候查得慢点。”秦风云满心地激动,拿着喜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他抖抖索索地把喜杖往盖头底下伸,那样子真让人担心他会戳到新娘子的眼睛。他慢慢地掀起那红盖头,心中带着那份无法言尽的喜悦。终于,那个熟悉的美丽的温柔的面孔展现在他面前的。我想:这时如果叫他说话的话他一定说不出来了。
这时又听那个主婚人尖着嗓子喊道:“饮交杯酒。”旁边两个人用托盘各端着一杯酒呈上来,两个杯子的底端用一根红线连起来,两个人各取了其中一杯,将手臂交叉,正要互饮的时候,只听有人在外面大喊一声:“且慢!”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的工夫,一团黑影已经出现在两人面前,那人穿黑袍,黑面罩,谁也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手一扬,将两人手中的酒全部打翻在地上,又顺手一下子勒住了周彩虹的脖子,周彩虹经他这一搂,马上知道是谁,她马上大叫道:“袁振思,放开我,放开我。”这一句话,只听下面马上开始纷纷议论:“袁振思?小重山庄庄主,他怎么来了?他来了的话怎么这个时候来?还要做这样的事情?”
那时候,袁振思已借了周家的财力,在小重山上开始修造小重山庄,并先将周家旧宅改做小重山庄,然后很快便娶了周彩蝶为妻,随即不断扩充实力,自己也精练武功,不出三个月,小重山庄的名字已经吹了出去,但实力如何,当时不过只是一个花架子,但袁振思如此一出面,实是给小重山庄丢了很大的面子。
秦风云怒道:“好你个小重山庄庄主,竟在人家大喜的日子进来抢媳妇,在你的眼中,究竟有没有天理。”黑衣人笑道:“天理?你夺人之妻,难道就有天理?”这一句话自然又激起了一片议论。“胡说,”秦风云怒气上了脸,“彩虹爱得是我,嫁得是我,在嫁我之前从来就没有嫁过任何人,怎么能说是夺你的妻子?”黑衣人冷笑道:“秦风云,你少废话,当初,周家伯父明明是把彩虹许配给了我,谁想你横刀夺爱,夺走了她。不过也算了,今日你们亲是成得,我不过是来办一件事,办成之后,我自然要祝贺你们。”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感到恶心,一众人都心说:“有这样来祝贺的吗?”
秦风云压制住胸中的火气,道:“说吧,你今日是来干什么的?”黑衣人伸手揭去了脸罩,果然是袁振思,他说道:“我今日来是要索要当今的奇宝——曲玉管。”秦风云惊道:“曲玉管?我只见过,没有听说过啊?你让我这儿怎么要?”袁振思冷笑道:“不错,你是肯定不知道的,但我要告诉你,你的妻子身上却难保没有这物事。”说着,他手上加力,吼道:“说,曲玉管在哪里!”周彩虹被勒得喘不上气来,两手把住袁振思的手臂道:“你松松,让我怎么说啊!”这下,大家都不说话了,要知道,曲玉管自半年前丢失以后,成为武林中的一个谜,不知有多少人出动过去找它,却都没有结果。今日突然在这里听见了,哪能不上心。
只听周彩虹道:“我也只是听说过,也从来没有见过啊。”袁振思恶狠狠地说:“你丈夫没见过我信,你没见过说死我也不相信。你姐姐说它就在你的身上,那是伯父找到的东西,他去世后,你哥哥也去世了,这东西自然应该由你姐姐保管,怎么你反而给藏了起来,说,你到底藏在哪儿了?”众人听得此说,认为若真有此事,袁振思说得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袁振思的做法未免太偏激了。周彩虹这时咬了一咬牙,道:“好,你说得没错,曲玉管就在我这里,你放开我,我给你去拿。”袁振思道:“少跟我来这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我放了你,你到后堂去抄了一把剑出来,再与你那夫君联手杀了我。哼哼,没门!”正说着,他手一晃,勒住周彩虹的手上已出来一柄匕首,尖正好抵在周彩虹的喉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