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轿起得很小心。可还是触动了伤口,蓦地里醒来,看见惨白的冬阳被轿帘滤成一种温暖的颜色。崔澄坐在窗口边——好大的轿子,忽然掠过一丝感叹——崔澄坐在窗口边,隔着绛纱帘子,在看街景。那身影被斜阳剪成生生世世摆脱不了的心痛。沐天风尝试着去伸手把握,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终于握住搁在软榻上的那只手。那纤长而柔软的手指上,似乎有一丝颤动,但窗边的人并没有回头。“师妹……对不住!”还是没有回头。也许这时候一个有力的紧握更胜于千言万语,沐天风用力地收拢五指。绛纱帘后,崔澄的眼泪扼制不住的滚落下来。什么样的道歉可以比得上这样一个无力的抓握。慢慢地回转头,泪眼模糊中听见他说:“对不住……让你难过……”眼泪开闸样倒落出来。崔澄失声痛哭。沐天风努力地扬着手,去抹她的眼泪。那眼泪却根本抹不完,从指缝间滔滔而落。但还是要抹。徒劳地抹,徒劳地安慰着:“别哭,别哭。”后来,终于想出一句话了,遍体鳞伤的年轻男人柔和着嗓子,说:“别哭,好在……好在我们还有地老天荒。”是的,幸而还有地老天荒。我与你,共此地老天荒。……